【曉荷】婚姻不只是一張紙(小說)
一
天黑了,桂花仍然在等她的那個男人。盡管她知道男人今天不會回來了,可是,在心里她仍然在迫切地等待,在盼望,那焦急的心情好像一柱點燃了的蠟燭在燃燒一樣,那份希望在不停地燎撥著她的心扉。她等待的不是握手言和,不是溫床暖鋪,而是,希望男人的出現(xiàn)結(jié)束這場無奈而又傷透了腦筋的婚姻。讓婚姻的戰(zhàn)火從此熄滅,希望自己能夠從此走入自由的婚姻天空,一生一世就是單身也無怨無悔。
她清楚的知道,盡管男人早已經(jīng)對婚姻不報什么希望,盡管男人仿佛對自己已經(jīng)感到十分的失望,盡管男人對自己不再是結(jié)婚前那樣的清純堅定,盡管她對婚姻的幸福不再有浪漫的思維,而是有許多的絕望和無奈,可是,她仍然非常的期待能夠有一場幸福的婚姻出現(xiàn),能夠有一個知心知己的男人到來,讓自己不負(fù)快樂的人生,享受人間真愛的拳拳柔情。
那次,男人出門的時間,兩個人爆發(fā)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戰(zhàn)爭,女人總是那樣強勢,男人總是那樣的固執(zhí)和彪悍。無論在什么樣的場景下,女人從來不會示弱退后一步,相反,她總會把一切屬于自己的理由排山倒海的傾瀉出來,像一顆顆重磅炸彈飛向男人,讓男人啞口無言,怒火中燒。譬如男人在和自己的戀愛中如何鍥而不舍的追求自己的行為,在自己大發(fā)雷霆的時刻男人一次次的對自己信誓旦旦的誓言如風(fēng)飄散,她一次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聽到的人無不對男人的不念舊情,喜新厭舊切齒痛恨,甚至鍥而不舍的取笑男人,盡管她一點也不在乎男人的感受,又好像只是在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可是,這樣揭短,讓男人十分光火,難以忍受,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讓那些偽君子無處可逃,無處可藏。
她的這些舉動,不僅僅沒有達到挾制男人的目的,反而深深地傷害了男人的自尊,更加的使男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chǎn)生更多的反感和不齒,一去不返。這讓桂花感到費解,明明這些都是實話實說,作為男人應(yīng)該敢作敢為,為什么那樣的虛偽的不敢面對呢?
這也許就是男人女人之間的差別,也是女人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過錯。一些應(yīng)該保密,局限在兩個人之間知道的秘密,如果你真的公開了也就失去了應(yīng)有的價值了,沒有秘密的夫妻生活注定是不會幸福的。
在桂花心里,男人的虛偽,暴躁,自私,自信,固執(zhí),甚至有一份不知不覺的炫耀及傲氣,也是助長她在男人面前用壓倒的氣勢對他喋喋不休,這和婚姻前戀愛中的他們的尊卑地位徹徹底底的顛倒了過來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這些都被桂花總結(jié)為男人的變本,變態(tài),無情。男人的改變,男人的不可容忍的毛病。她直想對男人真刀實槍的干一仗,就是鮮血淋淋也在所不惜。遺憾的是男人好像對她的了解非常的深刻,任她怎么的尋找,男人仿佛消失了一樣的杳無音信,公司的辦公室里,每天都是渺無蹤影,這讓桂花滿腔怒火得不到釋放,她感到非常的窩火。她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離婚,就是今生今世單身一人過日子也絕不后悔。
二
辦公室里,男人正在埋頭看資料,電話鈴聲大作,男人一看號碼,沒有理會,任電話鈴聲在夜空中震蕩。他已經(jīng)告訴了保安和秘書,如果他妻子到來,必須馬上通知他,他會很快躲進那間隱蔽的房間里,避開妻子的糾纏。
男人叫山子,他是公司里的經(jīng)理。和妻子結(jié)婚近十年了,生活對他來說感到越來越?jīng)]意思。女人的本事一般,脾氣卻越來越大,稍一不如愿就大發(fā)雷霆。更讓他不能忍受的是女人不分場合,不論地點的喜歡指著他的鼻子,任憑唾沫星子滿天飛舞,讓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在下屬和鄰居及同事面前臉面掃地,這是他覺得奇恥大辱。就在這個公司里,女人潑婦般的大鬧的那天,他已經(jīng)在心里做出了決定,離婚。
山子覺得人生的平淡,平淡的覺得存在和消失,仿佛都沒有人關(guān)注一樣。特別是自己的婚姻,他感到就象嚼口香糖一樣,越來越?jīng)]有味道,生活好像一艘飄泊在大海里的小船遇到了風(fēng)浪般一樣,顛簸的讓人頭暈?zāi)垦?,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也不知道下一刻會有什么樣的事情發(fā)生。他蝸居在辦公室里,已經(jīng)兩個多月沒有回家,夫妻之間沒有了從前那樣的溫馨快樂,溫暖激情,簡直就象冤家聚首一樣的,見面了不是唇槍舌劍,就是冷若冰霜,無言以對。面對妻子的指責(zé),無休無止的嘮叨,更有甚者是她對自己手機上面的每一條信息都感到好奇,就是QQ群里面的聊天內(nèi)容,朋友圈里的圖片她也要審核一下,就是十萬個為什么也難解釋清楚妻子對他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使他不得不重新認(rèn)識這個女人,不得不對她“另眼看待”,甚至后悔了當(dāng)初的選擇。他感到很苦,很累,公司里方方面面的事情需要應(yīng)酬,需要處理,家庭的溫馨不在,他感覺就像船舶沒有了港灣一樣的顛沛流離。幸虧有虹這個能干的幫手,要不然他真的撐不下去了,在心里,他對虹這樣年輕,有才的研究生感到期待,可是,虹每次和他在一起時,除了應(yīng)該交待的工作方面的事情,一個媚俗的眼神也從來沒有過,讓他感到,虹也是一個謎,一個永遠不能拆解的謎,幸虧,他有寫作的習(xí)慣,這些大把的空閑時間可以消遣在作品里,自娛自樂。
公司的員工們都下班了,這個近千平方米的辦公場所寂靜得掉根針就可以聽見。他隨手拿起一本書,想看看,找點創(chuàng)作的靈感,寫點作品,可是,剛剛瀏覽了幾頁就又放下了,心猿意馬,南轅北轍,不知所云?,F(xiàn)在,看什么都感到心不在焉,眼睛看著書,腦子里思想著,眼睛不知道飄到了哪里了。打開電腦,登陸QQ,看來看去,還是那些一個個安靜得無法形容的網(wǎng)友們排列在那里,他無心再看群里網(wǎng)友們的聊天,這網(wǎng)絡(luò)和現(xiàn)實生活一樣冷若冰霜。
他不知不覺又在思念她,那個初中時的同學(xué)驕。昨天,無意間在市場里與她相遇,雖然沒有說多少話,可是,從她那火熱的眼神里,他仍然看到了他心中那道燃燒的火焰。
她和驕?zhǔn)且粋€村子長大的同學(xué),從小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了。因為嬌沒有考上縣重點高中,他和她就這樣分開了。后來,嬌考大學(xué)落榜,山子如愿以償考上了省城里的大學(xué),和桂花在大學(xué)的幾年里,兩個人建立了情感,最終結(jié)為連理。
他和桂花有著共同的理想和目標(biāo),在縣城里分別有了工作,起初的幾年里還算和睦。就在山子辭去工作,籌建公司以后,工作的壓力,忙碌的應(yīng)酬,漸漸地他很少回家。桂花舍不得自己學(xué)校里清凈的工作,卻又不希望山子有漂亮的秘書,這讓企業(yè)公關(guān)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山子為了企業(yè)的發(fā)展,打破那些陳規(guī)陋習(xí),不再聽桂花的忠告,招了一個很有氣質(zhì),戴眼鏡的研究生虹。虹很能干,每次遇到棘手的談判,只要虹在身邊,山子就覺得有用不完的勁,虹更是巧舌如簧,談笑風(fēng)生,兩個人齊心合力,再難的談判都會馬到成功,這讓山子感到有一種成就感,一次次給虹加薪。山子是一個負(fù)責(zé)任的男人,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他除了工作,都盡量和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管是在公司里和外出,他盡量不和虹并肩走在一起,盡管如此,妻子仍然經(jīng)常拿虹說事,甚至到了公司,也口無遮攔的在虹跟前罵罵咧咧,如果不是虹的大度和包容,兩個人早可能大打出手了。
三
桂花已經(jīng)將離婚協(xié)議書打印好了,山子辦公室的電話和手機一直無法接通,她等著山子的出現(xiàn),兩個人就到民政局去辦理離婚手續(xù),她下定決心結(jié)束這段不幸的婚姻。在她心里,山子這個出身山村的男人,結(jié)婚前和結(jié)婚后,以及事業(yè)成功以后,都讓她感到無法接受位置的顛倒。桂花的父親是企業(yè)局的局長,家庭富裕,優(yōu)厚。她作為中學(xué)教師,待遇很好,時間充裕,家庭和孩子都照顧得很好,他山子不知道感恩,反而讓她傷感。她特別不能容忍的是他辦公室那個小秘書,年輕貌美,一說到她和山子的事情,好像沒事人一樣,置身事外,這更說明了他們之間感情發(fā)展到了不一般的程度。這是她作為女人特有的敏感嗅到的,既然山子他不念舊情,我又何必為一個背叛了自己的人辛辛苦苦呢,一個女人帶孩子,工作,要承受多么大的壓力呀。
和山子結(jié)婚時,山子的家里沒有拿出一萬兩萬元錢,房屋和裝修及家具全部是桂花家出的,山子可以說是白撿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媳婦,白住了那樣漂亮的房子。世界上有這樣的好事,山子當(dāng)然感動萬分,對桂花一家頂禮膜拜,虔誠有加。山子事業(yè)漸漸地發(fā)達了,兩個人的位置發(fā)生了變化,平常給他說話,他愛理不理的,總是稱公司里忙,加班。雖然桂花還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證明山子和虹有著不正當(dāng)?shù)年P(guān)系,可是,以她女人的敏感告訴她,他們的婚姻處在了危險期。世界上的男女真是如古人說的米面夫妻,能同甘苦,不能共富貴。男人有錢就學(xué)壞呀。在桂花心里,就是離婚不成,也要讓山子收心,結(jié)束那貌合神離的關(guān)系。兩個人從大學(xué)到婚姻,風(fēng)風(fēng)雨雨十多年了,就是塊石頭也應(yīng)該捂熱了,桂花自己也不希望面對離婚這樣的尷尬事,太殘酷了,在同學(xué)和同事面前覺得矮了一頭??墒牵M尸F(xiàn)給大家的是一個健全的家庭。兒子馬上上初中了,要末恢復(fù)原來的幸福,要末各奔東西,她認(rèn)了。
四
虹沒有離開公司,她整理完了資料,將辦公室門關(guān)上,靜靜地思考著。山子在她心里是成功的男人,也是她一生中最尊敬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已經(jīng)結(jié)婚成家,她一定會首先考慮嫁給他,就這樣恩恩愛愛陪伴著過一輩子。可是,寧拆十座廟也不拆散一樁婚姻,她必須跳出這個情感的誤區(qū),不能讓這樣一個曾經(jīng)恩愛家庭支離破碎。她看到過一份資料,全國每年離婚的夫妻有幾百萬對之多,許多人離婚的理由很簡單,并且千篇一律認(rèn)為是感情不和。這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自欺欺人,難圓其說的理由。為什么這樣的話不在熱戀的時間發(fā)生?為什么都是結(jié)婚以后才出現(xiàn)呢?既然沒有感情,沒有兩情相悅,為什么會走進婚姻的殿堂。男女之間的婚姻不僅僅是一張結(jié)婚證書,而是有血有肉的兩顆心實實在在的聯(lián)結(jié)在一起,就是離婚了也一樣有著難分難解的千絲萬縷。一個大膽的思維在虹心里形成,她希望能讓經(jīng)理破鏡重圓。盡管她知道這樣走的后果會對自己不利,可是,她想著自己心里沒冷病,不害怕喝涼水。
虹走進山子的辦公室門前,她輕輕地敲了一下門,里面?zhèn)鱽砩阶拥穆曇簦骸罢l?”
“我?!焙缁卮?。
山子起身打開門,虹端莊大方地走進去。山子問:“你怎么還沒有回家?”
虹說:“沒有呢,我剛剛整理完了資料?!?br />
山子熱情的眼光看著虹,夸獎道:“辛苦,辛苦你了?!?br />
虹說:“經(jīng)理,你有幾個月沒有回家了吧,怎么……”
“奧,這是我的家事,下午,她來電話了,要明天到民政局去辦理離婚手續(xù),我馬上就自由了?!鄙阶又毖圆恢M地說。
虹說:“經(jīng)理,我有幾句話,不知道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
山子說:“你說,你到我們公司馬上兩年了,我們朝夕相處,像親兄妹一樣,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好啊,那我可說了,說錯了,你別生氣啊?!焙缧χf。
“生什么氣啊,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你到我們公司,為我解決了許許多多的難題?!?br />
“你們離婚了,孩子怎么辦?他成為單親家庭,難道你們作為父母親的就不感到難受嗎?”
“這個……”山子看了看虹,有幾分為難地接著說,“婚姻走到這一步,誰也不想這樣,可是,沒辦法啊。我們兩個,戀愛了四五年,要說也算是青梅竹馬,倆好無猜,可是,她一次次變本加厲,讓我忍無可忍。”
虹仍然耐心地說:“可是,離婚以后,你們想過沒有,你們以后的生活怎么辦?難道你就這樣孤家寡人過日子嗎?”
山子說:“我不可能像當(dāng)初的海誓山盟一樣終身不娶,我會讓她嘗嘗強勢的后果,有合適的就馬上結(jié)婚?!?br />
虹問:“到底你們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導(dǎo)致走上離婚的道路?是因為財產(chǎn)方面的問題嗎?”
“其實,沒有什么,我們更不會因為財產(chǎn)方面爭吵,”山子顯得很難受的樣子說,“她出軌……”
“這事可是不能捕風(fēng)捉影,沒有事實根據(jù),不能信口雌黃啊?!?br />
“真的,我親眼所見?!?br />
虹知道自己已經(jīng)超出了一個下屬的言語范圍,可是,她索性直說:“我覺得吧,據(jù)我所知,你的妻子也是認(rèn)為你出軌才提出離婚的……”
山子聽了虹的話,眼睛里面冒火,說:“他胡說八道,我從來沒有和其他異性有過親密的接觸,更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情,相反,他和那個年輕的校長來往親密……”
虹說:“你這樣在乎她和別人接觸,她也只是猜忌你有外遇,結(jié)果呢,都不一定是事實,因此,說明你們的感情還沒有完全破裂,兩個人應(yīng)該坐下來,好好地談?wù)勑?,這樣,也許還可以破鏡重圓。”
山子很氣氛,胸口起伏,喘著粗氣說:“不可能了,她已經(jīng)給我下了最后通牒,明天我們就要到民政局去離婚了?!?br />
“唉,”虹長嘆一聲,覺得無奈地?fù)u了搖頭走出辦公室的時間,虹看到了辦公樓下有一個女人的身影一閃而過,躲進了路燈下,她感到好笑。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