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花開】我是中師生(散文)
98年夏天,我初中畢業(yè),去向應該是我當時最為糾結的。要么是與哥哥姐姐們去廣東打工,要么是升入高中繼續(xù)學習。由于家庭原因,卻讓我選擇了就讀師范,因為師范能早點就業(yè),給貧困的家庭減輕負擔。
還記得當年,我被師范學校錄取的新聞,轟動了周邊的整個山村。因為我是極少幾個能通過考試跳出“農門”的幸運兒,那些親戚的不斷贊美,如今好像還在我耳邊回蕩。回想無數(shù)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背課文、背單詞、畫幾何場景,已拼成了我勤奮好學的畫卷……
時維九月,東拼西借,籌款千余,我內心無比亢奮,懷著無比信心與希望,與父親踏上了單程600余里的長途客車。下了車,我們坐上一輛人力三輪車,來到鳳岡師范,走進校門,只見校園菊花競放,兩旁是幽靜的楓林古道,真是一個育人的圣堂,
報名后的第一件事是我們穿上軍裝,在烈日下站軍姿,練擊靶,稍息、立正、向后轉…。我們模仿軍人的鐵血英姿,挑戰(zhàn)身體的極限,瀟灑的教官有時來個下馬威,似乎用幾個超難度動作將我們打垮,讓我們真切體驗了烈日暴曬站軍姿,夜雨號響急行軍,十里拉練搶山頭,打靶歸來歌滿天的軍旅生活。
記得只有一個10平方左右的宿舍住著8位室友,我們從最初的陌生到最后成了最后的信任。因為我們徹夜的暢談被值班室的老韓點名睡覺最晚,罰我們打掃走廊、廁所的衛(wèi)生,我們又高聲唱起了:“太陽光,金亮亮,雄雞唱三唱,花兒醒來了,鳥兒忙梳妝……勞動的快樂說不盡,勞動的創(chuàng)造最光榮,勞動的創(chuàng)造最光榮。”
記憶中的生活是這樣的,早餐是白生生的饅頭,中餐和晚餐是一份米飯加上兩小勺炒菜,明顯可見量少油缺,菜蟲倒是彌補了少肉的缺口,就算質量不佳,睡在我上鋪同學還是吃兩份飯菜加五個饅頭。生活本是一日三餐,可年輕愛動的我們,晚上還得吃下第四餐,才能安穩(wěn)睡下。
師范開設了語文、數(shù)學、哲學、音樂、美術等很多課程,各科齊頭并進,無主副、大小科目之分,期末考試各科成績只要達到60分就為合格,否則補考;所以師范校園里流行的“60分萬歲,多1分浪費”竟成了至理名言。最能勾起我回憶的是安老師的那堂哲學課,他穩(wěn)步地走向講臺,開始了有趣的教學活動。安老師: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一切皆流,無物常住”“哲學無對錯論”……他侃侃而談,我卻呼嚕連天,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突然驚醒,驚慌失措,同桌甚是為我著急,小聲告訴我,是安老師叫我回答問題。這時安老師又重復了一遍提問:“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你怎么看?你認為對嗎?”我根本不知道回答什么,于是我便沿著哲學課本讀了一小段。讀完,我知道已嚴重冒犯了老師,可能會雷霆大發(fā),我大氣不敢出,等待著接受老師的懲罰。誰知風云變幻,由于剛才安老師講了“哲學無對錯論”,所以我問答不能說對或錯,引得全體同學哈哈大笑。
在師范開設的粉筆、毛筆、鋼筆、簡筆畫、普通話等基本功課課程中,書法是我的酷愛。每天我都會練習“一波三折”,模仿顏筋柳骨,研究“永字八法”的精妙。中師二年級,學校舉行書法比賽,我便興致勃勃也參加了比賽。于是工工整整地寫作品,沒有想到我也會名列前三,頓時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師范生活不是只有上課與下課,吃飯與睡覺,體場競技,肌健兒逞英豪;還有文壇藝苑,文章書畫齊爭鳴,小品相聲演鳳城。這些不同尋常的場合,我們都閃亮登場,揮灑歡聲和笑語,譜寫青春和熱血。
師范讓我們從莘莘學子,巨變成一名人類靈魂工程師,即將從事著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yè)。
中師,恰同學少年,書生意氣,回味無窮,我沒有導演扣人心弦的故事,也沒出品美麗動聽的傳說,我就是一名應試教育培養(yǎng)的“產品”,最終走上素質教育講臺的普通中師生。師范生活的點點滴滴,我拙筆難繪,難表現(xiàn)場。
鳳凰山下的聞雞起舞已成過往,文峰橋畔的懸梁夜讀不再回蕩。
當年中師生,現(xiàn)在老園丁。
青衣明月老師做到了這一點,所以我特別喜歡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