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泥巴王子
茂密的樹林里,一群人正在追趕一頭麋鹿。箭拔弩張之際,麋鹿敏捷地一躍,“嗖!”只快那么一秒,箭就從麋鹿的尾后輕輕擦過。麋鹿左跳右閃,不斷地改變著方向奔跑,一會兒就消失在密林深處。找不到麋鹿蹤影,一群人很是失望。
“回去吧,王子。太陽已快偏西,免得讓首領(lǐng)著急。”一個武士打扮的人,向一個長著濃眉大眼的年輕男子躬身行禮。只見這年輕男子應(yīng)了一聲,悵悵地望了望麋鹿消失的遠方。隨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揚鞭疾馳而去。他身上紅色的披風(fēng)迎風(fēng)招展,隨騎隊伍“嚯嚯”向前。
黃昏的時候,一行人來到城郊有農(nóng)舍的地方。人困馬乏。王子看看水囊里帶的水不夠喝,便派身邊的武士去農(nóng)舍里討水。村中炊煙裊裊,濃密的柳樹掩映著和煦的村莊。走進村莊,武士被一戶外圍墻面鑲著陶瓷魚的農(nóng)舍吸引住,半天挪不開步子。他看見那些墻上的“魚”姿態(tài)各異、動態(tài)十足。魚兒張著大嘴,似乎在奮力地游弋和吶喊。大門上掛著一只豹眼犬齒血口洞開的陶制“吞口”怪獸。木制的門匾上刻著幾個字:“陶顏居”。武士猜測,這里住的一定不是尋常人家。于是,他急忙回去,把所見所聞稟明了王子。王子下令:原班人馬就在此地歇腳,待主仆二人前往“陶顏居”一探究竟。
武士輕輕敲門。一位長相清麗的婦人開了門,問明來意后,把主仆二人迎進去。只見院子里躺著幾個石鑿的水缸,里面長著幾棵惺忪的睡蓮。陶制的南瓜和葫蘆立在石凳上。左邊的整面墻上掛滿了惟妙惟肖的陶制人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張人臉豐富的表情似乎可以讓人感受到他們細膩的內(nèi)心世界??鋸埖膭幼骱途珳实纳駪B(tài)刻畫出濃縮版的世間眾生相。其中,一個頭上扎著小辮、濃眉大眼、帶著耳環(huán)的彝族男人臉引起了主仆倆的注意。婦人請主仆二人在院子里稍坐,走進屋里把王子的水囊灌滿。王子越看臉譜越覺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在心里暗暗一驚:“對!彝族人臉像極了父王?!边@時,婦人手捧水囊出來。王子看婦人的手纖指輕柔,認為這些臉譜不是她的作品。王子請求見見婦人的丈夫。想讓男主人解解心中的疑問:為什么圍墻上鑲著許多陶制魚?為什么院子里掛著這么多的陶制人臉?而且,其中一個像極了自己的父王?婦人說,若丈夫在家,可以請主仆二人進客廳里坐一坐。但她的丈夫去溪潭邊捉魚摸蝦了,天黑的時候才回來。
正說話間,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紅臉漢子手里提著一網(wǎng)兜小魚兒,腋窩里夾著一些野菜,興沖沖地推門嚷道:“老婆!今天收獲可大了,捕了一些魚兒,還采了一些野菜,可以下酒了……”他猛然看見院子里的陌生人,臉上的表情由驚異變成了禮貌的微笑。王子看見紅臉漢子的樣子,心里詫異起來,仿佛在哪里見過這個漢子?——對了,掛在墻上的陶制人臉和眼前的紅臉漢子輪廓迅速重疊:“太像了!他們長得太像了。”王子覺得父王和這個紅臉漢子之間一定有什么淵源。王子請求紅臉漢子解說心中的疑問。紅臉漢子想了想,把手中的東西交給婦人,從墻角拿過一條木凳,邀主仆二人對面同坐下來。婦人見狀,在三人中間的小木桌上放了幾盞熱茶,就走進屋里去了。
院子里飄蕩著茶香。紅臉漢子呷了一口茶,慢慢講來:他原是這一帶彝族部落首領(lǐng)的大兒子,母親早逝。從小勤奮好學(xué),長大了能文能武,愛護百姓。由于首領(lǐng)的第二個妻子家族勢大,有意扶持首領(lǐng)的第二個兒子當(dāng)繼承人。于是,她就對首領(lǐng)的大兒子百般刁難,幾次三番想要迫害。大王子不想因為王位傷害了親情,更不喜歡整天生活在權(quán)利斗爭里。于是,帶上自己的妻子,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逃出部落,與妻子來到這人煙稀少的荒郊生活。大王子夫婦憑著自己的力氣和智慧生存下來。他們在地里種些苦蕎,河里捉點小魚,山間挖點野菜,樹上采些山珍。日子雖然清苦,卻過得有滋有味。有一天,大王子發(fā)覺山上的一種黏土可以制作陶器,便拿回家來做起了壇壇罐罐。家里的物件多了,還拿到集市上賣。漸漸地,周圍制陶的人家開始多起來,竟然形成一個以制陶為主的小村莊。大王子覺得這種黏土應(yīng)該還可以制造些好東西,就開始琢磨起制陶魚來。根據(jù)山上找到的化石來推斷,這個小村莊幾億年前是一片海洋,魚兒多得數(shù)不清。為了讓人們記住此地是“魚的故鄉(xiāng)”,大王子制出了許多栩栩如生的陶魚。人們爭相購買,為的是討“年年有余(魚)”的好口彩。因為大王子想念親人,他不僅制作了“父王”、“母后”的臉譜,還制作了“街坊”、“鄰居”、“老人”、“小孩”的群像。凡是大王子見過的有特點的面相,他都制作成人臉掛在墻上,供自己欣賞。久而久之,這道墻成了“百態(tài)人臉”墻。人們爭相觀看,還讓大王子制作自己想念的親人“臉”,并把它們帶回家去??粗坝H人”的神態(tài)容貌,睹物思人,人們心中得到無限的寬慰。除此之外,大王子還為人們制作鐘馗、達摩、吞口等人臉怪獸驅(qū)魔辟邪,制作貔貅、麒麟、十二生肖等器具擺件增添祥瑞。由于大王子長相俊美,又帶領(lǐng)農(nóng)人以陶養(yǎng)家以陶怡情,“泥巴王子”的名聲傳遍了方圓百里。
大王子說: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他已經(jīng)心滿意足,但不想被別人打擾。
天已經(jīng)很黑。王子在“陶顏居”吃罷晚飯,點著火把,帶著他的隊伍回到了部落。見過部落首領(lǐng),把他的所見所聞告訴了他的父王。父王涕淚連連,說那是王子失蹤多年的哥哥。父王一再交代王子要把他的哥哥接回來。
等王子再去那個小山村的時候,墻面鑲魚的房子不見了。周圍的人都說,從沒有見過制陶魚陶人臉的“泥巴漢子”。
——大王子想念親人,他不僅制作了“父王”、“母后”的臉譜——大王子避難時還能念及親情,人物性格難能可貴。
——大王子想念親人,他制作了“父王”、“母后”的臉譜——大王子避難時還能念及親情,人物性格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