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仙蹤】美麗的擦皮女(散文)
又是人間四月天。 這是一個春暖花開的上午,我正走在通往農(nóng)貿(mào)市場的街道上,一陣頑皮的風兒,用芊芊手指,輕輕地撫摸我的臉龐,清新而溫暖,我感到無比的愜意!我知道,這是故鄉(xiāng)的溫馨和親切!我用激動的眼神環(huán)顧著四周,樓頭上的春風里有幾只麻雀,抖動著翅膀,嘰嘰喳喳,跳上跳下,似乎不是在開心地玩耍,仿佛在忙碌著什么。柳蔭浮動的路邊,有一派比春光更靚麗的風景,融入我的眼簾,使我的眼睛不禁一亮,那里坐著一排美麗的女人——一排擦皮鞋的女人。
我用驚嘆的目光,注視著這些平凡而神奇的女人。她們有的正在用自己靈巧的雙手,把先生小姐的皮鞋擦出腳步的亮度;而有的正在用一雙期待的眼睛,打量著每一個過路的行人,猜測著哪一位會把臟兮兮的皮鞋伸到她的面前,她就有機用勞動換取到一份微薄的收入,這份收入就會給她們的生活帶來一份幸福,一份希望……
這些女人年齡不同,長相穿戴各異。年輕一些的,穿著打扮比較時尚的,長得漂亮的,生意就會很好!而那些年齡大一點的,穿著又不太講究,自然生意就差一些了。
說到擦皮鞋這活兒,有人也許會想到:它是一種卑微低下又臟又累的職業(yè)。后者是必然存在的。前者你如果有這種想法那就大錯特錯了!那是因為你不了解這項工作的真正意義。當你去仔細觀察和思考,或去接近她們,或者親自嘗試一下,接受他們的服務(wù),你就會認識到這項工作的意義和價值的存在。也許她們自己也不曾認識到這一點,只是因為生活所迫,只是為了掙錢養(yǎng)家糊口。我很難想象出,最初是什么樣的勇氣,能讓她們挎著擦鞋籃子走出家門,走向大街?;蛟S這個答案只有她們自己才能回答。
擦皮鞋是一種文明的職業(yè),也是一門技術(shù)。穿皮鞋本身就是一種文明,一種文化,一種禮儀;禮儀著裝,不僅是一種社會的風尚,也是一種人生態(tài)度,無論是對自己、對他人都是一種尊重。我們?nèi)绻┮簧砀蓛粽麧嵉囊路ú灰欢ㄒ邫n名牌),再配上一雙干凈明亮的皮鞋,去參加一項社會活動,或探親訪友,或朋友聚會,你會覺得從容而自信。即是親友們看你一眼也會感到賞心悅目。
我說擦皮鞋是一門技術(shù),你也許不服氣,而且會說:皮鞋誰不會擦呀?我差不多天天都要為自己擦皮鞋的,其實不然,差別大著呢。
有一位滿頭白發(fā),皮膚黝黑的女同胞,年紀大約在50多歲,面前擺放著一批擦鞋工具,每一件工具都顯得單調(diào)而寂寞;她的眼神卻有些騷動,正左顧右盼地打量著來往的行人,焦急地等待著“上帝”的到來。我從她的面前來回走了兩趟,都未曾看見她在工作。我下意識用目光打量著她和那些一動不動的工具,她很快地做出反應(yīng),便親切地向我打招呼:“擦擦皮鞋吧?”我搖搖頭朝前走去。
當我走出很遠了,卻終于又轉(zhuǎn)身回來,坐在她的面前——我猜想她可能整個上午沒有接到活兒了。她很高興,微笑著問我:“擦多少錢的?”我說:“價錢不一樣啊?”她說:“有8元的,有5元的,還有3元的?!薄澳蔷筒?元的吧?!蔽疑约铀妓鞯卣f。她讓我把腳伸過去,于是,她就舞動起靈巧的雙手,我看得有些出神,但心里覺得有點不習(xí)慣、不自在……我問她:“生意還行吧?一天能掙多少錢?”她說:“生意不太好,人家不愿找年齡大的擦,一天掙個三十、二十的……”我一時無語,只是笑笑。過了一小會兒,我開玩笑地說:“我就愿意找年齡大的擦。”她聽了,頓時笑意盎然,笑的是那樣純樸而親切。在說笑的幾分鐘里,皮鞋已經(jīng)擦好了。哇!“你擦得真好,又新又亮!我自己從來就沒有把皮鞋擦得這么亮過。”我高興地對她說。——我的話是從心里流出來的。她聽了非常高興,有些滄桑的臉上溢滿笑容。
我的這雙皮鞋是女兒花150元錢為我買的。這皮鞋經(jīng)過這中年婦女擦過后,看上去值300元都不止了。我不禁驚嘆她那雙又黑又粗的手,竟然能讓我的鞋放出這樣美的光,使我的人生頓時增添了幾分亮度。
可別小看她是用幾分鐘把皮鞋擦好的,那可是用了四道工序的呀。第一,要先除去灰塵;第二,將養(yǎng)護油涂上;第三,再將鞋油涂抹均勻;第四,也是最后的一道工序,用柔軟的專用擦鞋布,兩手拉緊,輕輕地,來來回回擦數(shù)下后,皮鞋就會光亮照人了。
付錢的時候,我從兜里掏出零錢,一點是六元,我就一起給她了,她接過去一看說多一元,我說都給你了,她不肯要,我說我不是特意給你的,正好就這些零錢,一元錢無所謂的。她感激地說:“你真是個好人!”我不好意思地說:“算不上的!”
我無意間多給了她一元錢,實在是無所謂的事,遮不了風,擋不了雨。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實我給她的不是一元錢….
我花錢擦皮鞋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在擦皮鞋的過程中還鬧出笑話來呢:當我坐到她的面前的時候,我沒像別人那樣,把腳往前一伸就妥。我是把鞋脫掉了放到她的面前,覺得這樣會好一些。可人家說這樣不行……哈哈!
我讓她擦皮鞋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想讓我的女同胞的那雙渴望生意的目光有所依靠;二,是想真正的了解一下這門技術(shù)、這個行業(yè),以及從事這個行業(yè)的人們生活的細節(jié)。通過這次嘗試和接觸,我便更加尊重他們這個行業(yè)和這個行業(yè)的每一個人。是他們讓我懂得了真正意義上的美與偉大。
特別是,當我看到那些坐在擦鞋攤位旁的年輕美麗的少婦們,心中不禁肅然起敬!她們能夠放下身子,不辭辛勞,不怕鞋臟,不怕腳臭……當那些先生老板們把灰頭土臉的鞋、腳伸到她們的面前——她們便微笑著,用靈巧勤勞的雙手,認真地為他們擦去人生旅途中沾染的塵土和污穢,讓他們奔波的腳步有片刻的停息,讓疲勞的鞋子們煥發(fā)出神彩,給這座城市——城市的馬路增添了亮度,使這座城市多一些文明。然后她們從中獲得報酬,貼補家用,讓自己與家人生活得稍稍寬裕一些。用勤勞和技術(shù)賺來的錢,花得踏實,花得安然!他們才是真正的生活強者,是社會文明的創(chuàng)造者 。
說到這,我不禁想到另外的一部分女同胞,她們認為自己很美、很高貴,彎不下腰身,放不下架子,怕苦,怕累,怕臟……因此,她們只能用父母給的那點姿色和資本,并且以祖宗的臉面為代價,賺那骯臟的錢財,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與血肉,卻還不知道為了金錢,淪喪了價值觀,失去了道德準則。無論你長得怎么美,就算是你的美可以沉魚落雁??墒?,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四十二章經(jīng)》云:“財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兒舔之,則有割舌之患。”這豈不是既損人又害己?污染社會文明,害國害民。如果真的“若為利益故,羞恥皆可拋?!蹦强烧媸堑貌粌斒О?!
越是想到這,我就越是敬佩那些平凡而又高尚的擦皮鞋的姐妹們,她們多么值得我們?nèi)プ鹬?,去關(guān)心,去同情。而且更值得我們?nèi)W(xué)習(xí)她們這種默默付出、默默無聞地奉獻精神!
我真誠地祝福天下所有擦皮鞋的人們,把每座城市都擦得更亮,擦得更文明;并且把自己的人生擦出風采!擦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