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因果(短篇小說)
“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端著酒杯的手顫抖著,鮮紅的酒,如一朵那顆受傷滴血的心。她踉踉蹌蹌?chuàng)湎蛏嘲l(fā),身體不受控制似的搖晃著倒在了上面。酒精的麻醉讓一朵漸漸失去了神志,她睡著了??墒茄劢堑臏I卻難以掩飾心中的痛,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滾落下來,她又做了一個雖說是夢卻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場景:
“我們都是女人,請你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一下,離開他好嗎?我愛他,我不能失去他。況且我們還有兒子,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你還年輕,長得又漂亮,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放手吧,我跟孩子會感激你一輩子的!求求你了!”看著眼前這個愁容滿面,淚流不止的女人,那一刻,一朵的心軟了。眼前女人的卑躬屈膝讓她隱隱不安。一朵知道是自己毀壞了這個原本安寧幸福的家,自己充當了這個第三者??墒且欢鋮s不想失去這得來的一切。尤其是那個男人的錢財和對自己的寵愛。她知道對這個女人的心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可不想。于是她站起身為這個女人倒了一杯水,看著眼前這個雖說只有三十多歲卻已經(jīng)被憔悴折磨得蒼老的女人,緩緩說道:“你不應該來求我,你應該求你的老公,是他拋棄了你!即使不是我,今天跟你面談的也會是另外的一個女人!好好看看你自己,任誰是你的老公也不會選擇你!”一杯水毫無征兆地潑在了她的臉上,隨之而來的那尖刻的話語讓她有一種膽戰(zhàn)心驚的感覺:“你這樣破壞人家家庭會遭報應的!今天他能這樣對我,有一天他就會這樣對你,甚至比我還要殘忍十倍!”
“??!”一聲尖叫迫使一朵睜開了雙眼。她看向窗外,夜已經(jīng)很深了,一彎殘月懸在清冷的夜空中,沒有星星的夜好凄涼??!借助鏡子,一朵又看向自己!現(xiàn)在的自己怎么跟夢中的那個女人一樣的憔悴,一樣的無助呢?酒杯里還有殘存的紅酒正一滴滴地滴到了地毯上。“難道真的有因果報應嗎?這么快我也有了她的結局?唉!”一朵嘆了口氣,思緒又回到了今天上午……
這是一個美麗的季節(jié),是萬物萌生,煥發(fā)活力的時候。桃花紅,杏花白,柳葉青,到處生機勃勃,在這樣的一個好天氣,一朵心情當然也是非常舒暢,她要在這樣的一個日子里跟閨蜜好好去消遣一番,反正老公天明今天一大早就出差了,她不用考慮老公的一切。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她開著老公送的奧迪車來到閨蜜的樓下,接上閨蜜先去了美容院打理發(fā)型。一小時,兩小時,時間在理發(fā)師的手中慢慢地流走。等到理發(fā)師喊“ok”時,一朵看到了一個鏡中的美人——簡直美的耀眼,這讓一朵更加地自信了。“當初的天明也就是因為自己的美麗多情而放棄了原來溫馨的家跟自己在一起的。”一朵心里想,她相信這次定會給老公一個驚喜的。在一切都結束的時候,一朵早已饑腸轆轆,她決定美美去飽餐一頓。
兜兜轉轉,終于找到了一家叫“浪漫咖啡屋”的地方?!斑@地方不錯,你看呢?”一朵把頭轉向閨蜜,“隨你定,反正我又不花錢,嘻嘻?!遍|蜜打趣道。然后她們一起挽著胳膊走了進去。一朵點個雅間,就跟著服務生向樓上走去。忽然閨蜜用手輕輕地碰了碰她,然后朝里努了努嘴,一朵順著閨蜜的目光朝里看去,誰想竟看到了這樣吃驚一幕:老公天明的手輕輕地摩挲著一個女人的長發(fā),眼神是那么地專注;那個女人則含羞地垂著頭,只露著雪白的脖頸?!疤烀鳎坎豢赡?,他不是出差了嗎?怎么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并且居然和一個女人如此的曖昧!”來不及多想,一朵已經(jīng)怒發(fā)沖冠了,她不可能允許天明有第二次背叛的機會。于是她沖了進去,二話沒說,拿起桌上的一杯咖啡,直接潑在了那個女人臉上??粗莻€女人滿頭滿臉滴著咖啡,天明站了起來,他惱怒地吼了起來:“干什么,你?”“我還要問你干什么?”一朵緊盯著天明“你不是出差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又該如何解釋?”“懶得理你!”天明說著,護著那個小三離開了。
看著天明決絕的背影,淚水糊滿了一朵的臉。她只能借助K歌以排遣內心的郁悶。在包間里,一朵唱的聲嘶力竭,哭著喊著:“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來,干!”“你喝多了,我們回去吧?!薄拔也换厝ィ粋€人的家好冷清?。∧悴挥X得酒是好東西嗎?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遍|蜜對她說:“你啊,其實當初我就不怎么贊成你們在一起,天明能為了你離開自己的妻子,也許有一天就會因為別人離開你,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薄安灰粯?,當初我們是真心相愛天明才離開他前妻的。而且直到現(xiàn)在天明還是很愛我的,肯定是那小妖精給天明灌了迷魂湯。哼!我不會放過她的,給我等著!”閨蜜看著一朵這樣,就連推帶拉地把她弄回了家。
當一切都記起來的時候,一朵感到自己的頭疼得很厲害,她用力按著太陽穴,緩解頭疼。外面的夜還是那樣深沉,可是一朵卻再也難以入眠了。看了一下手表,還不到兩點,這漫漫長夜??!就這樣,呆呆地數(shù)著窗外的星星,一點一點地,天亮了。
忽然一陣汽車喇叭聲在樓下響起,她知道天明回來了??墒且欢鋮s失去了往日的歡欣,她知道該好好談談了。她用水洗了把臉,把頭發(fā)攏了攏,她知道天明不喜歡邋遢的女人。一陣腳步聲從走廊里傳來,一朵的心反而緊張起來了。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開口。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朵的心揪得越來越緊?!斑青辍辫€匙開鎖的聲音在一朵聽來也是如此的刺耳。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她要在天明面前先發(fā)制人。天明進屋了,看起來有些疲憊。他懶懶地走到了沙發(fā)旁,一屁股坐了下來?!澳闶遣皇切枰医忉岦c什么?難道你還想繼續(xù)這樣騙我下去嗎?”“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我們已經(jīng)好了半年多了,她懷上了我的孩子,我看我們還是好聚好散吧!”“可是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要這樣對我?這對我不公平!”一朵把靠枕砸向天明。天明接住了飛過來的東西,面色變得暗淡了。可對于一朵來說卻不啻于晴天霹靂,一朵本來以為真理掌握在自己手里,天明會在自己面前痛改前非。可是沒想到,自己卻成為了一個笑話。她發(fā)瘋似的哭著,喊著,砸著屋里的一切?!坝胁。 碧烀魉κ肿吡顺鋈?,只剩下一朵一個人癱倒在地上。
畢竟小三出身的一朵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她覺得當初她能把正房拉下馬,又何懼一個小三呢?只是她忘了,當初自己就是一個小三。她了解天明的個性,跟天明鬧不會有結果的,反而會加劇他們婚姻的滅亡。思前想后,她決定從小三身上出手,也許事情還有所轉機。
天明給一朵的零花錢永遠是花不完的,一朵找了個私家偵探,她要查查這個所謂的好丈夫究竟隱瞞了他多少。很快,她獲悉:那天她發(fā)現(xiàn)的那個女人在一家化妝品公司干銷售,沒有什么家庭背景,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職員。最近半年多跟自己的老公天明一直在一起,還在外面租了房子……一切都掌握之后,一朵決定出手了。
這可真是天賜良機??!禮拜二天明臨時出差,一朵決定抓緊這個時間,速戰(zhàn)速決。于是她給小三發(fā)個信息:我是天明的妻子,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我在上次的地方等你,相信你應該不陌生的。小三回信息了:好的。我也正想跟你聊聊呢!一朵心里罵著:真真不要臉,還叫上陣啦!看來上次的咖啡潑輕了!一朵開始精心地打扮,大到服飾的搭配,小到眼線的描畫,一朵都做得如此的細致,她就是要給小三一個下馬威,讓小三看看,什么才是老婆,最好她自己能知難而退。終于打扮好了,一朵看著鏡中的自己:白白凈凈的臉龐,肉肉細細的肌膚,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光芒。小小的鼻梁下有張小小的嘴,嘴角上彎,帶著淡淡的笑容,簡直就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自信涌上了心頭,一朵知道憑自己這般美貌,干掉小三是不成問題的。一切準備就緒,一朵看了看手機,時間差不多了??墒撬室馔涎恿艘欢螘r間,才拿起包姍姍走向了咖啡館。
走進咖啡館,一朵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里面的人還很少,整個店里空蕩蕩地,只有幾個服務生在來回穿梭著打掃衛(wèi)生。僅在靠窗的位置,有一個女人坐在那里,用勺子攪著杯子里的咖啡,眼睛看著窗外,不知在沉思著什么。憑感覺,一朵知道是自己要找的人。她信步走了過來,說道:“喲,來的挺早嘛!”然后很優(yōu)雅地坐了下來。聽到聲音的女人一哆嗦,咖啡濺了出來。她抬起眼,上次沒顧得上細細打量,這次映入一朵眼簾的是淡雅的雙眸如水一樣純凈;鼻子十分標致;嘴如櫻桃般小巧的一個女人。坐下之后,那個女人還是沒有說話,一朵先發(fā)制人了:“我這個人很直爽,我們也不必拐彎抹角了,直入主題吧!看得出你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何就喜歡跟別人的老公在一起,破壞人家的家庭,難道這樣你不覺得可恥嗎?”那個小三也不甘示弱:“其實我們彼此彼此,我今天所走的路不正是你昨天走過的嗎?你能由小三上位,我為何不能?”“難道這世上就一個男人嗎?你為何非得跟我搶?說吧,給你多少錢可以離開天明!”那個女人看向一朵,輕聲細語地開口了:“這個事情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問問你的老公,看她是否愿意離開我。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天明我要定了!況且我也得讓孩子有個親爹呀!行了,我們之間沒什么話可說的了,我該走了。如果你還想做什么,別怪我報警!”她娉婷裊娜地離開了,只留給一朵一個背影。
拿著咖啡的手在顫抖著,一朵覺得小三的這些話她都似曾相識。這不正是自己當年對天明前妻所說的嗎?難道這真的是自己的報應嗎?可是一朵不是那個女人,她不會輸在這個小三的手上。好,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于是她找了要好的幾個姐妹,她們氣勢洶洶地殺向小三工作的店里。進店之后,她們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該砸的砸,該毀的毀。一朵對姐妹們說:“姐妹們,盡管砸,毀壞的東西我賠償。別便宜了這個婊子!敢跟老娘爭男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本驮谶@時,她一眼瞅見小三偷偷摸摸在一個同事的掩護下往外跑,于是她奮力撲上去,揪住了小三的頭發(fā),尖叫著:“大家快來看啊,就是這個女人破壞了我的家庭,就是她挑唆我老公跟我離婚的!”被揪住的小三一面用手拍打著一朵的手臂,一面大聲喊救命。一個同事實在看不下去了,報了警,就這樣,一朵和她的朋友被警察帶走了。
這次的事件無疑加速了他們婚姻的滅亡。不久之后,天明就跟她離婚了。看著手中紫色的離婚證書,一朵欲哭無淚,她只是在想:難道世間真的有因果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