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春之三部曲(隨筆)
(一)
四月,又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催開了枝頭最后幾朵來不及未綻放的梨花,那淺淺淡淡的香氣,帶著雨的落寞和甜甜的花香,把春天定格在楊柳岸,梨花媚,清風峽……
四月,清風明月相伴,吹皺了花事荼蘼,吹醒了柳絮紛飛;忘川撫琴,相思風雨欲語還休。扯一層春天的記憶,斷一季春花秋月之風流,用溫暖和細膩鐫刻紅塵過往的美好,于心坎;書寫紅樓葬花,梵音繚繞的祭奠,揮揮手,春天再見,云,已入夏!
四月,溫一壺的相思酒,放入執(zhí)著和守望,斟滿春天的味道,安靜地等你,悄悄走進夏的陌上,安靜地等,花開。
四月,楊柳依依,梨花清擢,一樹李花細碎輕柔挽起春的婀娜,鋪滿白色素潔的雪瓣,發(fā)梢捻起的一幕鬢霜,只不過是一場柳絮的遷徙,約定于輪回一隅,再賞桃花。
四月,嬌滴滴的篩下一穹細雨,陪風兒搖曳著羞怯怯的迎春花兒,淌出幾滴滾動的珠淚。黃燦燦的小朵朵,驕傲地在這個春末,糾纏著三兩簇金銀花,鋪滿了滿世界馥郁的清香……
春天總是纏綿濕潤的。
也許是春天最后一場雨,初吐葉的浮萍嫩嫩綠綠,隨意鋪滿池塘,幾株荷葉上滾動著水珠,風靡荷梗搖搖擺擺,水珠一下傾入池中,水花飛濺,又似珠簾卷雨,雨成花!
四月,憑谷雨節(jié)氣,柳絮紛飛,霜止青苗,櫻桃紅,立夏至,于是溫暖一夏,剎那芳華。安得一眸煙雨一池蓮事,裙裾飛揚,晨風淚干,用南洋風翻閱那些暗袖盈香,醉一曲夏夜晚風,牧童短笛,清減迷醉后詢一句:紅塵囂囂,我欲尋緣,誰是渡我之人?
四月,在春天的夢里醒來,雖然留不住時光,但我們留住了美好,在午后雨停時,獨坐窗前一隅,觀云卷云舒,一花一世界,把心事放開;泡一壺清茶,于春夏之交,輕輕問一聲:你好,淺夏!再問一聲:四月再見,五月你好!
(二)
春已末,花香依舊沾滿素衣。輕輕拈起一枝土墻伸出來的金銀花,馥郁的夏之味道已盈滿心懷……
春風最后一次拂過柳絲,蕩起蓮池深處一抹斜陽。唯有藏于新荷草落的蛙鳴,不知疲倦的鼓噪著:夏熱了,我熱了!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漫步走在池畔柳林。似乎很多事,很多情都淡忘了,只剩下生命歷程的幾許畫面,依稀在夢里。唯有這片土地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一壟一土都刻在心底。能不時在這片熟悉的鄉(xiāng)土中感受曾經(jīng)的清歡,很親切,很滿足。似乎那些閑逸安然的鳥兒,都在為故人歸來而鳴唱。
從喧囂的城市逃回這里的春天,那些輕輕淺淺的相思溫馨了腳下的青青世界。不知名的野花賣力的綻放微渺的美麗,依舊蜂來蝶戀,就那樣淡然自若走進了夏日!
茅草開出長長的穗子,一片一片,紅色的白色棕色的,像極了青青草原鋪上了一方柔軟的地毯,隨風飄搖,其實到現(xiàn)在都沒弄懂:這到底是花還是草?
漫田埂的野草莓,野芹菜,野玫瑰,蒲公英,還有許許多多叫不上名字的,五顏六色,渲染了這個初夏的午后。天氣漸漸熱起來了,阡陌間稻苗長出來三四寸許的青翠,在肥沃的黑土中肆意呼吸成長的養(yǎng)分,它的心事,就是陪伴著寧靜的光陰成熟,完滿……
四月已去,五月初始,看眼下散落的花事,陪著紅塵掠影,把這些美托清風明月,安放于每天的夢里。在春天回弦的樂章里,拂去煩囂的塵土,關(guān)上窗,獨自醉一箋月漏門隙,蟲魚唱晚,夜鶯陪我走進夢鄉(xiāng),一起守望明早的晨曦,擁抱那一片藍色的天空……
(三)
這個季節(jié),風溫柔纏繞于柳枝,妖嬈的身姿搖擺著春天的姿態(tài)。捎來的絲絲細雨霏霏灑灑,似霧似霾。粘濕了金燦燦的油菜花兒,也掀落幾許潔白的李花,土坷上星星點點,似一場倒春寒的雪,染白四月的大地。幾座土墳旁黑色的灰燼,還有插在土里的花束,哎,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喲!
池塘邊的野花兒,水盈盈地開著。地菜開出嫩白嫩白的小朵朵,蒲公英綻放一朵朵毛絨絨的黃花,車前草磊出一串碧綠的茸柱,紫蘇葉子變得紫紅,灰菜的葉芯蒙上一層長長地白毛……滿眼都是青山碧水,鳥語花香,這,就是春天的味道吧!
埠頭上的大姐,有節(jié)奏地捶打著衣裳,木棒槌揚起一串晶瑩的水線,那啪啪啪的聲音,嚇跑趴在荷葉上青蛙,它跳進稀疏的浮萍,潛入水中在另一端的油草叢中露出頭來,那目光看著這個世界,露出期望的模樣……
河岸的垂柳葉子從嫩黃漸漸變得青翠碧綠,幾只燕子在枝條間穿梭,是啊,小燕子也長大了,開始銜泥筑巢,蜜蜂在土墻上扒出一個圓溜溜光滑的小洞,原來,它們都在做一個屬于自己的溫暖之家。
新的一年,新的春天,清漣漣的水潺潺流過河溝,流過蘆葦蕩:那些新抽葉的蘆葦綠得發(fā)亮,翠得流油;冒出水面泥面的蘆筍芽尖,驕傲地展露自己白漂的枝帶,默默地在這片沃土里伸展出更多屬于自己的天空!幾只灰鳧快樂的撲騰著翅膀,一會鉆到水下叼出一條白魚條兒,一會踩著水劃拉著雙翅掠掃一條長長的水線,一陣波瀾,又慢慢悠然地游著,似一幅山水畫,投影在春天的雨后彩虹之中!
桃林粉紅漸落,片片嫩黃嫩黃的新葉,在跳躍著的夕陽余暉下,淺紅色的花兒,掉落地上凋殘的花瓣,縈繞飛舞的蜜蜂,還有一些迫不及待長出的小毛桃,在黃昏時分,美麗著我們的世界,連那樹根旁怯弱的胭脂花,也打開了粉嫩的小喇叭,在青草中煞是顯眼!那一簇一簇的野韭菜,小苦丁,馬齒莧,都是桃林溝???,更是春天的使者……
這個季節(jié),五點半的黃昏,在荊楚大地的一個角落,在這個春天,一場細雨過后,有太陽有月亮,有歌聲有感動,有飄舞的柳絲,有盛放的玉蘭,有油菜花海,有櫻花園,有追風的燕子,有振翅高飛的白鶴,也有漸入夜色夢鄉(xiāng)的我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