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錢買煙了。
　　 前幾天，哄著有病的妻子，用她的錢去給我買四塊錢一包的紅旗渠煙。哄出八塊買兩包，哄出二十塊買五包。
　　 妻子的退休金每月只有不到一千八百元，我還常拿來或給她買藥，或用來給老父親生活費醫(yī)藥費，或用來還各種各樣的欠賬。借朋友的，借貸款還每月本息的，還信用卡到期款的……
　　 我自己一個月的四千多塊錢工資，扣去“五金”一千多，每月必須按時還8萬元的貸款，每月本息兩千五百多塊錢，還得交電費、水費、手機費，也買些菜、面條和饃，偶爾，嘴饞了，與妻子去外邊小飯鋪，吃頓餃子，喝碗牛肉湯。囊中的錢，羞澀到啥樣兒，你自己想。
　　 這幾天，老是哄妻子的錢，妻子不干了，氣哭了，不敢問她再要了。昨天，我只好偷偷從兒子的門市部拿了四十元，買了一整條煙。買整條，省了兩塊錢。
　　 拿四十塊錢買一整條煙，有的門市部一分錢不給你減，有的能給你減一塊錢，有的還能給你減兩塊錢。買的久了，找到門路后，我就跑半里地，甚至更遠，去能節(jié)省兩塊錢的門市部買一條煙。我是最怕耽誤時間了，時間對我來說，就是能多寫東西，就是能多看書。可這個沒辦法，若能再節(jié)省出兩塊錢，我就可以多買一包煙。
　　 寫東西……此時……我也不要面子了，說實話，其實……這么多年我也……沒賺到錢，甚至……賠了不少錢。
　　 我這人腦子不靈活，文化水平又有限，時髦詞，時髦想法，寫東西的時候，胸中有靈氣的時髦詞兒想法蹦跶出來的太少，鼓搗不出新鮮新穎優(yōu)秀的東西。寫的東西沒靈氣，編輯不愛編，讀者不愛看，寫得多報刊雜志采用得少。有的用了，還不給稿費。有的用了給了稿費，少得難以啟齒。投給文學(xué)網(wǎng)站的，上稿倒是容易一些，可大多文學(xué)網(wǎng)站根本不給錢，有的給點錢，更是少得沒法說?？梢哉f，一個月辛苦寫作賺來的錢，還沒有人家一天外出打工賺的錢多，來得實惠。可“文人”嘛，哪能放得下面子去弄那個？
　　 文化市場上社會騙子比較多。我整天蝸在屋里寫東西，頭昏腦漲得腦子都一根筋了，都不會轉(zhuǎn)彎了，加上“文人”都心善心軟，上當(dāng)受騙也就正常不過。這些年，我給某些單位和個人，寫的東西不少，可有的單位和個人給了錢，有的單位和個人，總能找來理由，讓你的辛苦費泡湯。
　　 1999年，我給老家廟子的某某寫教育上的書，也是他幾十年從事教育工作成績的書。開始，他答應(yīng)的很好，說給錢。書寫成了，卻又一分錢不給了。說給我?guī)讞l煙，結(jié)果后來，煙也沒給。
　　 2005年，我與某人合作給一個刊物寫東西，開始說有錢賺，我給他寫了七八個東西，刊物也全用了，結(jié)果錢的事兒再無消息，好像那錢是他和雜志社的合伙人一起賺了，把我燒吃了。好像能讓我發(fā)表幾篇東西，就算是看起我了，對起我了。
　　 2013年，我又給某人合作給某刊物寫東西，還是某景區(qū)的大老板，說，錢準(zhǔn)準(zhǔn)的給，并且是“大錢”。我黑紫白汗萬把字的東西寫成了，交出去了，用了。錢卻像大雪紛飛天上來，飄落大地?zé)o聲息。
　　 2017年，經(jīng)洛陽朋友介紹，給伊川某朋友的母親寫傳記。說定，還簽了一份合同，寫成后3萬元辛苦費。我外出自己掏腰包實地采訪四次，在我大病四次住院的情況下，我妻子有病，為了不影響局里的工作，我在局和家之間，騎著電動車跑來跑去地忙乎，堅持辛苦寫作一年，完成書稿字數(shù)12萬字，結(jié)果變成1萬元辛苦費了。孩子結(jié)婚，問其討要錢，電話不通，找人找不到。多方打聽，才知道某人因外欠債務(wù)過大，被公家逮了。
　　 凡此種種，期間多了。
　　 另外，我自己出錢出書賠得更大，幾十年中，我投進去將近10萬塊錢，結(jié)果本兒的毛都沒賺回來。幾十年寫的東西多了，不想要她沉睡書房無人知，可咱不是名家，寫的東西分量輕，又想有個“文人”的面子和名聲在外，多年辛苦積攢的一些錢拿出來出書，本想還能換倆錢，結(jié)果自己人脈少、礙面子，給別人書，又不好意思要書錢，又不想硬塞給人家硬要錢。送出去的書白送，大量的書還沉睡在家中的書柜頂上，占地方，死沉，總想著怕把書柜壓壞了。礙眼，煩惱，又生氣。可又愛面子，無法對外人說。還得挺挺腰，拍拍肚皮，說：“看，我多有本事，寫了這么多書！了不起吧？”
　　 結(jié)果到了孩子結(jié)婚的年齡時，手里無錢，當(dāng)?shù)?，總得把孩子的事情辦了，要不更沒面子，只好到處借錢辦事兒。自己消瘦得像書稿紙一樣的臉皮子，都被打得腫起來三尺厚，還明漿漿地發(fā)光。
　　 一年多來，我和妻子的那倆錢，既得照顧家庭生活，又得給妻子買藥治病，還得給80多歲的老父親生活費和一定的藥費，還得算計著擠出來還各種欠賬。唉，這光景……真不是人過的！
　　 滄海橫流，斗轉(zhuǎn)星移。我所熱愛喜好夢癡的寫作，已經(jīng)堅持了三十多年了，阿Q精神一直鼓勵著我向前走，也想從中探索出一條以“文”生錢的門路，可至今“錢”路茫茫。但我總是能苦中作樂，自己“扮”幸福。尤其是在看書的時候，在一個小東西誕生的時候，在一本本“大書”橫空出世的時候，一切的辛苦，一切的煩惱，一切的不愉快，一切的不值，一切的恨世界上沒有后悔藥的想法，都變成了快樂和幸福，滋潤著自己的小心田，人易老已，但那幸福快樂的樣子，在那稀薄稀薄的臉面上還能飛出個小酒窩來。
　　 幾十年都走了，還得繼續(xù)走下去。原因是，咱不會啥，就會這點小本事。人，無論年輕人，還是年老人，總得有點事兒做吧。嗨嗨……
　　 “五一”勞動節(jié)過去了，因為今天是“五四青年節(jié)”，因此，遲到地祝愿尷尬“文人”們節(jié)日快樂！嗨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