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舟】愛情詭計(小說)
看過武俠小說的人估計一看到龍嘯風這個名字,就會聯(lián)想到一位古代俠士俊美絕倫氣宇軒昂,佩長劍持良弓威風八面放蕩不羈;可現(xiàn)實中的龍嘯風卻纖弱無比,瘦瘦的身材弱不禁風,矮矮的個頭沒有特征的臉龐,放在人流如織的城市街頭,沒有一個人會關注他,他就是默默無聞的一分子,像小草一樣普通。然而人不可貌相,就是這么一個相貌平平的人,卻是臨山炙手可熱的的人物,不說別的,就是本市的稅收,他自己占了百分之九十,自然身上便有了耀眼的光環(huán):市人大代表、著名企業(yè)家、愛心大使……
只是沒人會知道,龍嘯風這個富商大亨,至今孑然一身,成為鉆石王老五。還有,龍嘯風身邊姹紫嫣紅鶯歌燕舞,可是就沒有一個能進得了他的法眼,有關龍嘯風的緋聞幾乎沒有,這自然會讓人匪夷所思,擁有權勢和金錢卻沒有點花邊新聞似乎有點不正常了。
龍嘯風身邊不缺美人,自從那次刻骨銘心的愛戀以后,嫣然的影子早已鐫刻在他的心里,很少有一個女子在死亡面前會把生的希望留給別人,嫣然做到了,她毅然選擇了死亡,把生的希望留給了龍嘯風。
他們是一對很恩愛的情侶,嫣然貌若天仙偏偏看上了其貌不揚的龍嘯風,為此家人和她斷絕了來往,成為孤家寡人的嫣然和龍嘯風私奔到了這個城市打拼,幾年下來,龍嘯風沒有讓她失望,他們從銷售員做起,艱難歲月他們咬緊牙關熬過來了,有了自己的公司有了自己的事業(yè),嫣然笑了,她發(fā)現(xiàn)的潛力股終于飄紅了,而且灼熱了這個城市!
那天一早嫣然開車陪龍嘯風閑逛,每個周末已經成為一個習慣。當他們閑逛到萬福達超市路口時,一輛貨車像脫韁的野馬闖了紅燈,徑直向他們撞來,他們追尾了!這樣的車禍其實很正常,每天都在發(fā)生??墒沁@一瞬間的相撞一下子撞亂了龍嘯風的心。因為一直說很愛很愛他的嫣然在危險發(fā)生的那一剎那,把方向盤打向利于他安全的方向,然后把自己直直地撞了上去,那樣的結果讓他一輩子都不能忘記——嫣然身亡,自己只是受了點輕傷。
嫣然香消玉殞,曾經許諾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她在意外到來之前選擇了犧牲自己保全愛人,這讓活下來的龍嘯風一直生活在內疚和懷念中,很長一段時間,他對女人沒有絲毫的興趣,再優(yōu)秀的女人,同他的嫣然相比,自然顯得黯淡無光。
以后的歲月,龍嘯風的事業(yè)如日中天,資金滾雪球般越來越大,自然也吸引了眾多妙齡女子,只是她們絲毫打動不了龍嘯風的心,在他的心中,那些靚麗女子有幾個不是為了他的財富和地位呢?還有一個秘密,抑或是龍嘯風的隱私,那次事故,他的生理部分受到了損傷,這也是他不近女色的一個重要因素。
可是,有一個女人卻打動了龍嘯風塵封的心,讓龍嘯風自己都有點費解,因為那個女人太獨特了。
首先是女人的聲音讓龍嘯風怦然心動。
這一天龍嘯風接到了姓梅的一個女人的電話,和平常的客戶電話內容沒有什么區(qū)別,也是很簡短的幾句問候:
龍先生,久聞大名,今晚可以請您共進晚餐嗎?
女人的聲音很清脆也很柔媚,那種柔媚的聲音磁鐵一樣打動了龍嘯風,也許是這種甜美的聲音激起了龍嘯風的興致,于是他半真半假地回答:梅小姐,設得不是鴻門宴吧?
呵呵,那么,我可摔杯為號嘍。
好吧,我情愿單刀赴會!
對于這個決定,放下電話的龍嘯風自己也有點吃驚,不知道梅小姐的來龍去脈,卻痛痛快快答應了她的請求,讓自己也有點捉摸不透,放下電話的龍嘯風自嘲地搖搖腦袋,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一個女子模糊的圖像,那個有柔媚聲音的梅小姐一定是一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兒吧?幾許不安分的想法慢慢地漂浮出來,卻又很快隱沒下了去,龍嘯風在柔軟的車座里,漸漸又恢復了一臉的漠然。
在龍嘯風看來,那些爭相以身相許,或者稍微給一點暗示就能牽引上床,并且趁他耳聾眼瞎就要進入快感極致時還在趁火打劫談生意條件的女人還算不算女人,同時他也不知道自己這般視上床如上廁的人心中是否還會有什么真正愛情萌生,金錢早已嚴重破壞了龍嘯風對女人的興致,連同他對美的鑒賞也一道給摧毀掉了,沒有誰能夠拯救得了他,也沒有一顆心靈能夠向他逼近,除了心愛的嫣然。
龍嘯風不知道這個遠道而來的梅小姐是一個怎樣的女人,讓龍嘯風感到新鮮的是梅女士將初次會面設計的別出心裁,她在電話里邀請他赴約,有意識地不給龍嘯風留下自己的一絲一毫的身體特征,除了告知見面的地點時間外沒有約定任何其他信息,仿佛有意考驗下龍嘯風的鑒別能力似的,除非她很丑陋,覺得自己的面貌實在不值一提,或者她很漂亮,漂亮到自己自信會給他造成驚艷的感覺。龍嘯風暗暗笑了,他也有意不再往下細問,以便讓這個女人的小精明小算計有個得逞的機會。
只是龍嘯風不會想到,姓梅的那個女子放下電話,很優(yōu)雅地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胸有成竹般,然后將干濕的粉餅和雙色唇膏等器物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精致的蛇皮手袋,然后在一張白紙上開始勾勒整個事件發(fā)展的每一處細節(jié),男主角便是龍嘯風,他被放置在故事高潮中最最起伏跌宕的位置上。
初次見面,龍嘯風很幸運沒有把對方認錯,龍嘯風一眼就在三三兩兩喁喁私語的人堆里把梅分辨出來。因為這個美得眩目的女人正對著玻璃旋轉門放送著顧盼的眼神。女人的漂亮遠遠在他的想象之外,看樣子正是旭日東升的年紀,正處于那種既熟且嫩,收得攏又放得開的季節(jié)。那件印滿碎花的鵝黃薄呢裙招招搖搖擺動的時候,龍嘯風的眼睛里就印滿了一朵一朵的鵝黃色誘惑,就有水一樣很潤澤的東西充盈了眼眶,想要去罩住那些個搖曳的花朵,一種久違的燥熱涌上了心頭,心陡然緊張了起來。
女人見到龍嘯風也微微一怔,她大概沒有想到,被老板譏諷為變態(tài)男人的龍嘯風,居然這么有風度,剎那間的感覺失準后,女人旋即便調整好了策略,頷首微笑,矜持而又優(yōu)雅地定格以待。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一定是梅小姐?
是龍先生吧?
相互點頭莞爾一笑,有些潮濕的手禮節(jié)性地勾勾,彼此便猜出了對方掌心里的溫度。
經過最初的寒暄之后,場景很快向實質性的目的轉換,梅小姐閃爍著迷人的眼睛,直視著龍嘯風,用羨慕而又尊重的語調輕輕對龍嘯風說:老板派我來,我其實很沒有信心的,對于您的傳奇我早有耳聞,能和你共事真的是我的福分。
認識梅小姐我也很榮幸。龍嘯風不卑不吭,內心也不由自主地喜歡上對面的女人。
我很佩服你的,你的創(chuàng)業(yè)精神令人敬佩。梅小姐端起了高腳酒杯,紅酒映照著她有點微紅的面頰,橘色的柔光罩住了她全身,她變得朦朧而酒卻變得很清澈。
龍嘯風靜靜欣賞著眼前的女人,到現(xiàn)在為止,他能夠肯定,女人極其賞心悅目,不過他還不能判斷梅是個有多大底蘊的女人,但他知道她跟別的前來洽談生意的女人目的是一致的,沒有多大的區(qū)別,但是又希望她跟其他女人能夠有所區(qū)別。
在一片猶豫不定的心情里,龍嘯風仔細打量這個鎮(zhèn)定自若的女人,看她熟練地點菜,又為自己要了一盒云煙,從煙盒底部撕開,很優(yōu)雅地彈出一支,嗅了嗅煙絲,檢查了標牌的真?zhèn)危耆慌衫系滥凶拥臍馀伞?br />
龍嘯風閱人無數(shù),尤其是漂亮女人,蝴蝶紛飛,這么出色的女子還是第一次遇見,有種超乎世俗的美,動人而不張揚,嬌美而不造作,還有,那眼眸給人以愛憐,對于一個正常的男人,不對如此的女人心動,那肯定心理有點不正常了。
龍先生,還滿意嗎?梅女士很優(yōu)雅地托著高腳酒杯,半是嬌嗔半是認真地發(fā)問。
你指什么?是這桌就菜,還是指人?
二者都有。梅眼光灼灼看著龍嘯風。
我可以把你的話當做摔杯的信號了。龍嘯風微笑著回答。
如果我滿意,你是不是趁機提條件呢?
梅的臉色陡然一變,沒想到龍先生這么大煞風景,我以為我們還應該更深入地交談呢。
哦,是嗎?深入?這么說我讓梅小姐失望了?龍嘯風半是認真半是試探。
不,我只是覺得有點……梅一下憂郁起來,讓人更加憐愛不止。
我一直希望有那么一個時刻,遇見一個知己,能忘掉工作,忘掉生意,一心一意沉浸在美好的氛圍里,龍先生難道沒有這個希望嗎?
對不起,我把這種氛圍破壞了。
不,我們都明白,我們身不由己,都是戴著鐐銬在跳舞。
梅的目光又定定射了過來,龍嘯風不免有點心亂,窗外正淅淅瀝瀝飄灑著纏綿的秋雨,澆得人的心情也是飄飄忽忽的,有些不著邊際。龍嘯風極力讓自己的一顆戒心定緊,梅女士這樣的對話第一次遇見,很多來和他談生意的,都是懇求抑或獻媚,像梅女士這般讓他還真的有點緊張,因為有打動他心扉的感覺。
我們到底追求什么呢?梅女士看著瀟灑的小雨,自言自語又像對知己傾訴,她不間斷地述說了自己的故事,她辭職、下海。離婚、第一次的碰壁,第一次的買醉,故事陳舊的和任何一個成功女子的經歷一模一樣,但是當這些話面對面從一個沾著酒精的紅唇中輕軟吐出,并且又是那么真誠坦率毫無保留,龍嘯風的思路還是不由自主地被牽引過去了,艱辛和感慨便無形中成了他們共同的際遇,他的胸臆便也隨著一道不加掩飾地抒發(fā)出來,話題一時變得熱烈而又酣暢,兩顆心不知不覺地靠近了許多,梅的臉蛋在酒精的刺激下泛起好看的嫣紅,龍嘯風的氣息也開始急促起來。
時間過得真快,面對時間的流逝龍嘯風毫無知覺,兩個人相談甚為投機,無拘無束信馬由韁滔滔不竭一瀉萬里。梅女士侃侃而談,那種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沉醉神態(tài),將龍嘯風深深導引進一種知音難覓的欣喜里,龍嘯風內心深處的那層冷漠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地摧散開來,他已經好久沒有這么和一個人推心置腹暢談了,尤其和一個優(yōu)雅美麗的女人做這樣你來我往的清談,溫情正在他的血管里漫漫彌漫。
我來到這家公司已經是我跳槽的第六家,老板派我跟您作這樁生意,實際上是對我的最后一次試用,我真的好想保住這個飯碗,梅以手支領,眼神有些茫然無助,一反剛才的老練灑脫。
龍嘯風此時的戒心差不多已經除光了,換上了對眼前這個飽經坎坷柔弱無助女子的無比惻隱。
龍先生是商業(yè)精英,您財力雄厚,請您多多關照。梅女士突然很虔誠地給龍嘯風鞠了一躬,深深的乳溝呈現(xiàn)在眼前,那鼓囊囊的胸前的兩座小山包顫顫欲墜。
還沒等龍嘯風說什么,梅喊過服務生買單,起身往外走時仿佛不勝酒力似地搖晃了一下身體,龍嘯風趕緊過去援之以手,女人便半推半就依靠在龍嘯風身上,一絲迷人的芬香緩緩地通過了龍嘯風的神經末梢向周身擴散。
這樣境況下的女人沒有人可以拒絕,龍嘯風鬼差神使地挽起了她的胳膊,仿佛水到渠成,梅很自然安逸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一對浪漫甜蜜陶醉的樣子,相依相偎地走出了酒店。
小雨不急不緩,瀟瀟灑灑滋潤無聲,他們在細雨中禹禹獨行,雨點輕輕敲打著他們的思緒。
我喜歡在雨中散步,梅伸出一只手去當空觸摸若有若無的雨點,喃喃道,它使我回到了美好的日子。
是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龍嘯風這么想著,嘴里卻沒有回答,身邊的這個嬌嫩女人,酒杯中那透明的液體,還有那些如泣如訴的話題,一切都那么美妙。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的思緒正順著梅的牽引不斷延伸下去,隨著她憂傷而憂傷,隨著她歡樂而歡樂,究竟是什么東西如此打動了他的心,讓他和梅如此地默契呢?
愛情。
龍嘯風好長時間沒有這種情感了,自從那個嫣然的女人離他而去,沒有一個女人會能感染他,他心中的標尺就是一個女人能不能為心愛的人獻身,可是身邊那些姹紫嫣紅的人兒,那個不是羨慕他財產的?有幾個是真心付出感情的呢?
可是今天這個梅的女人卻深深觸動了他的靈魂,久違的情感鋪天蓋地,他自己都有點抑制不住,愛情的來臨簡直讓他猝不及防,他擁著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不覺心旌搖動。
懷著對激情的向往,他們穿過燈火霓虹的廣場,走過濃密的法國梧桐樹,越過一片片綠茵地,一直走到了梅下榻的賓館。
龍嘯風愣住了,面對富麗堂皇的房間,他不相信梅有經濟能力住上如此闊綽的房間,梅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莞爾一笑,說是一個朋友替她租的,朋友曾經欠她一個人情。梅道了一聲對不起,轉身去了衛(wèi)生間。龍嘯風有點兒愕然,剛剛窺見的一點面目的女人,陡然又神秘起來。
是要茶還是咖啡?
龍嘯風沉吟之際,梅已經笑吟吟站在了對面,剛剛洗浴的梅就像剛剛出水的芙蓉,濕漉漉的頭發(fā)散發(fā)著一種迷人的沁香,一襲無袖的蔥蘢軟緞旗袍恰如其分勾勒出性感的大腿,光潔的手臂和白藕般的膚色完美地呈現(xiàn)在龍嘯風面前,美得讓人不敢直視,使龍嘯風的目光有點貪婪凝滯了。
沒有人經得住如此美色的誘惑。
你真美,龍嘯風發(fā)自肺腑地感嘆。
謝謝。梅很優(yōu)美地轉過身,款款走過來,不過,在離龍嘯風不到一米遠的地方坐下,坐到了龍嘯風伸手可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