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獵人(外一章)
今天,我們?nèi)ド较掳菰L了這一帶著名的獵人鄔秀元,參觀了他的野獸醫(yī)院。
這是我們這次山鄉(xiāng)行的最后一個活動項目,也是最為精彩的一個項目。
獵人,是自古以來的一種神奇人物。他們長年累月地生活在深山野林之中,用他們的勇敢和智慧與兇猛的野獸作斗爭,戰(zhàn)勝了一頭頭危害人類的豺狼虎豹,保護了人畜的安全。列朝列代都有著許多有關(guān)獵人的傳奇故事,在民間廣為流傳。
只是到了今天,由于現(xiàn)代科學技術(shù)的高度發(fā)展,更由于保護自然意識的增長,這一種神奇人物才逐漸消失。
汽車在盤山路上平穩(wěn)地行駛。路的兩旁是一片連綿不斷的茂密森林,森林里不時會竄出一兩只受驚的野兔和雉雞。看著這一路的風景,我不覺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向?qū)槲覀兘榻B鄔秀元時說過的一段故事。
那一次,鄔秀元單身進山,遇到了一頭金錢豹,他一槍打去,沒有擊中要害,反而激怒了豹子,兇猛地向他撲來。當時,村子里的獵人使用的都還是只能打一響的火藥槍,遇到猛獸,倘若一槍不能擊中要害,自已就有生命危險。面對那頭兇猛撲來的豹子,鄔秀元只好用空槍左右招架,拚命還擊。后來,他一槍托擊去,落在巖石上面,把獵槍擊成了兩段,而豹子卻趁機撲了上來,張嘴要咬他的脖子。鄔秀元干脆丟掉手中的斷槍,伸手掐住它的脖子,摟著豹子在地上翻滾起來……最后,他終于憑著頑強的意志和驚人的力氣,硬是掐死了那頭豹子。
鄔秀元的家在山腰,一幢四棟三間的老式瓦房。
鄔秀元年過七旬,但仍然耳聰目明,身體硬朗,動作靈敏。他熱情地招呼大家坐下,客氣地說:“大熱的天,勞煩各位大老遠地跑來……”
“鄔老,我們今天來是想請您介紹介紹您當年打獵的英勇事跡?!毕?qū)Т驍嗔怂目吞渍f。
“都是一些陳年老帳,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說的。”他說。
“老爹,您就別謙虛了!聽說您是咱山里有名的獵人,百發(fā)百中,捕殺過許多野獸。”我說。
“回想起過去的那些年月,我也的確打死過特多野獸;但要說那百發(fā)百中卻也未必。有一次還因為一槍未能擊中要害而差一點喪生虎口呢?!编w秀元說。
于是,他接著便為我們講述了下面的這一個故事——
那還是他年輕時候的一件往事。
一天傍晚,鄔秀元和另一名青年獵手去山上裝弩回來。由于天色還早,又快接近村莊了,他們便放松了警惕,一路上說說笑笑,毫不介意。
他們披著夕陽,沿著崎嶇曲折的羊腸路,登上一處崖頂時,忽然刮起一陣怪風,吹得天昏地暗,草倒樹搖。怪風中夾雜著一股濃烈的膻味,直剌人鼻。
“老虎……”那青年一聲驚呼,嚇得喪魂失魄,丟掉獵槍,手抓腳扒,沒命地往懸崖下溜。
鄔秀元一個縱步,搶先占住有利地形,定睛一看,果然見山巖后面跳出一只小黃牛一般大的花斑猛虎。
那虎發(fā)現(xiàn)了鄔秀元,仰天一聲長嘯,隨即虎威大作,迅如閃電地徑直向他奔來。
當時鄔秀元還很年青,缺乏打獵經(jīng)驗。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槍對準老虎就放,“呯”的一聲,將老虎打倒在地。
但不知是由于距離太遠,還是由于初次打虎,有點心慌,他這一槍并未擊中要害。只見那虎一個翻滾又從地上躍起,張開血盆大口,發(fā)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縱身一躍,兇猛無比地撲向鄔秀元。
怎么辦?一槍三粒彈丸已經(jīng)射出,臨時上火藥裝彈丸根本來不及,手中的獵槍已經(jīng)變成了廢物……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鄔秀元快似閃電地伸腳一勾,把那個青年丟下的獵槍抄在手里,猛一蹬腿,對準迎面撲來的老虎沖剌過去。就在老虎的一雙利爪即將撲到他肩上時,鄔秀元卻運足全身力氣,把槍筒剌入虎嘴,扣動了槍機。
“呯!”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那虎一跳數(shù)丈高,咬著那支獵槍落下了懸崖……
“也是從那以后,我才刻苦練習,終于練成了一手百發(fā)百中的本領(lǐng),每次打獵都要一槍擊中要害,致敵死命,絕不放空槍。”鄔秀元最后說道。
這個故事比昨晚向?qū)дf的那個故事更驚險,也更精彩,把我們都深深地吸引住了。
“咳,都是老掉牙的事了,還說它干嗎?走!我?guī)Т蠹胰タ纯次沂震B(yǎng)的幾頭野獸去。”鄔秀元忽又站起來說道。
鄔秀元接著把我們帶進他的后屋。在那后屋里,我們看到了一頭小熊,一只猴子,二頭麋鹿和一頭巖鷹。它們都老老實實地呆在籠子里,對我們的到來毫不驚慌。
“這都是一些受傷的野獸嗎?”我問。
“是的。它們來這里都有些日子了,有幾頭的傷口都快好了。”他說。
“能不能告訴我,您是怎么想起來要辦這個野獸醫(yī)院的?”我問。
“也不是我想要辦,是讓大家給逼的?!编w秀元笑著說道,“那一年,我在路旁撿到一只折斷了腿的受傷獐子,便把它帶回家來,幫它接好了腿以后再放回山里。這事后來不知怎么給傳出去了,以后大家撿到了受傷的野獸便都往我家里送。這樣,就逼著我把這后院改成了野獸醫(yī)院?!?br />
“但也要您愿意呀?!蔽艺f。
“你能不愿意嗎?這一些可都是國家保護動物呀?!彼f。
鄔秀元接著走近那只關(guān)了一只巖鷹的籠子,打開籠門,抱出那頭巖鷹,說:“看!這頭巖鷹送來時折斷了一只翅膀,別說飛,就是走也很困難?,F(xiàn)在它的這一只斷翅已經(jīng)完全長好了,可以回到森林里去了。怎么樣,讓我們一起去把它放飛吧?”
“好!”大家一致拍手說。面對著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大家都高興極了。
鄔秀元于是帶領(lǐng)大家走出房子,來到屋前的土坪上。他伸手愛撫地撫摸了一下那頭巖鷹,接著把它高舉過頭部,松開雙手。那頭巖鷹立即展翅飛了起來。它先在我們頭頂?shù)纳峡毡P旋了一會,接著便似箭一般地直插藍天,飛向遠方。
看著那遠去的巖鷹,我不覺從心底發(fā)出感慨,從捕殺野獸,到愛護野獸,為野獸療傷,這是一個怎樣的轉(zhuǎn)變呀。
●馴鵲姐妹
那天一早,村里的平平就來告訴我們:“今天神農(nóng)架的馴鵲姐妹會來放灰喜鵲,幫咱村滅蟲。你們?nèi)ゲ蝗タ???br />
“是那種專吃松毛蟲的灰喜鵲嗎?”我問。
“對!就是那種灰喜鵲,電視里放映過的。”平平說。
“當然要去!”我和表姐一起說道。
于是,我們便與村里的許多孩子一起結(jié)伴而行,向村西的山路走去。
轉(zhuǎn)過兩道彎,越過一條澗,就進入了一片廣闊的人造松林。只見樹上的針葉稀稀落落,已經(jīng)被松毛蟲吃掉了大半,而那一條條黑褐色的毛蟲,卻還在枝條上得意地蠕動著,尋覓著新的針葉。
我一不小心,碰到了一爬滿松毛蟲的樹枝,手臂立刻感到火燒火燎般的疼痛,趕緊縮手,卻已經(jīng)腫起了幾塊,痛得我流出了眼淚。好在表姐隨身帶了清涼油,給我涂了一些,這才好過一點。
“大家小心,它的毛有毒,千萬別碰。”表姐又警告大家說。
于是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在林間的小路上穿行著,時時提防著那些在樹枝上X行的小蟲。
原來松毛蟲是松樹的主要害蟲,它不但繁殖快,并且一身長滿毒毛,一般的鳥獸都不敢吃它,因此一旦發(fā)生就迅速蔓延,幾天之內(nèi)就能吃光一片樹林的葉子。但它也有一個天敵,一個不怕毒毛,敢于吃它的天敵,那就是灰喜鵲,今天馴鵲姐妹會帶來消滅它們的灰喜鵲。
那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林間小路終于走完了。大路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來看馴鵲姐妹和她們的灰喜鵲的。
馴鵲姐妹終于來了。
只見一輛汽車迅速駛來,在人前緩緩?fù)O?,緊接著從駕駛室里跳下兩位姑娘。姑娘二十多歲,俊俏、靚麗、英氣煥發(fā)。為首的姐姐向大家打了一個招呼,便與妹妹一起動手打開車廂。只聽得一陣“呼呼”聲,立刻從車廂里飛出一大群灰喜鵲來。
那灰喜鵲的個頭比喜鵲要大一些,只有頭部是黑色,翅翼和身體都是灰藍色,尾巴的尖端與喜鵲一樣有一大片白毛。
姐姐緊接著拿出哨子吹了兩聲,那一大群灰喜鵲便四散分開,飛往松樹林里去X食松毛蟲去了。
放飛了灰喜鵲以后,妹妹去打了一壺水來為汽車加水,姐姐則趁這個機會向大家介紹起來。
“灰喜鵲又叫藍膀鵲,是松毛蟲的天敵。一只灰喜鵲一天能吃一百多條松毛蟲,不要多久,這一片松樹林里的松毛蟲就會被它們吃個精光。”
“姑娘,你真行!能想出這個辦法,馴養(yǎng)灰喜鵲來治理松毛蟲。”一位大爺稱贊說。
“大爺,您謬贊了,我哪能想出這個辦法?!苯憬阒t虛地說,“我們家也承包了一片山林,年年為治松毛蟲傷透了腦筋。去年在電視里看到山西有一對姐妹馴養(yǎng)灰喜鵲治理松毛蟲的報道,便立即和妹妹一起去山西向她們學習取經(jīng),學會了馴養(yǎng)灰喜鵲的方法,并且?guī)Щ貋砹艘蝗夯蚁铲o。我們回到家里的時候,恰好家鄉(xiāng)一帶也發(fā)生了松毛蟲,我們立即把灰喜鵲放到我們家的山林里,吃光了林里的松毛蟲,接著又帶了這群灰喜鵲到四鄉(xiāng)八鄰去幫助他們滅蟲……”
說話之間,這一片樹林里的松毛蟲已經(jīng)被消滅得差不多了,有一些灰喜鵲已經(jīng)飛回來,在我們的上空盤旋。
“看來,這里已經(jīng)可以了,我們需要換一個地方了?!?br />
姐姐說著又吹了一下哨子,接著與妹妹一起上車,帶領(lǐng)著那一大群灰喜鵲向前駛?cè)ァ?br />
看著那一大群灰喜鵲簇擁著汽車,飛馳向前的圖畫,我不覺從心底發(fā)出一聲感嘆:“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