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天剛擦黑。
　　 幸福路陽光小區(qū)北側(cè)路口處，攤點聚集，車輛違停，造成道路堵塞，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小車輛，蝸牛般行動遲緩。唉，又堵車了。我只好下車（兩輪電車）推著貼近路邊小心行走。
　　 “賣桃子了，無公害的桃子。自家兒樹上結(jié)的果，隨便挑，隨便撿……”聲聲嘶啞叫賣聲，從前方不遠(yuǎn)的路邊攤傳來。我挨著人流往前移動，不大會到了那個賣桃子的攤點。賣桃子的是一位看不準(zhǔn)具體多大年齡的“中年婦女”，她滿頭枯槁伴有好多白發(fā)，臉色黝黑，面黃肌瘦。她身后邊，坐著一位十二三歲的胖胖的少年男孩。要不要買些桃子帶回家？我駐足猶豫間，“咣當(dāng)”一聲，胖男孩突然把一喝剩的飲料瓶子重重甩在我的腳下。我忍不住說了句：“你這孩子？怎么……”見我說他，那胖男孩一臉高興的樣子，擰起頭，狠狠白了我一眼。當(dāng)時，人聲雜亂，沒聽清他嘴里到底嘟嚷的什么話。我想，他畢竟是個孩子，怎能和一個孩子計較呢？便低頭看路，沒再多言。
　　 停止了叫賣聲，中年婦女揚起巴掌，沖那個胖男孩說：“你這孩子！沒大沒小，快向這位叔叔道歉！”那胖男孩昂著頭，故意挺挺身子，用手點指著中年婦女大聲喊道：“哼！憑啥？我才不道歉嘞！”
　　 “對不起了，我是孩他娘。娃不懂事，您多擔(dān)待！”中年婦女滿臉無奈，低頭抹淚，替孩子向我道歉。“哼！就知道哭，憑啥不給我買手機？不答應(yīng)我的條件，哭天哭地都沒用?！迸帜泻⒀銎鹉槂海瑦郝晲簹?，攥緊拳頭。此刻，賣桃子的中年婦女淚水已流到了嘴角，她委屈地說：“不懂事的孩子，要是家里有閑錢，能不給你買手機？”
　　 我明白了，這娘倆“慪氣“的原因。我停放好車子，問：“桃子多少錢一斤？”中年婦女說：“俺家的桃子雖然個小、色差，但保你好吃。人家的桃子個大色艷三塊一斤，俺買一斤兩元，隨您挑揀，行不？”我蹲在她的小攤前，說：“您這剩下的桃子共有多少？”中年婦女看看兩個包布里剩下的桃子，說：“我估摸著也就三十斤左右吧。怎么？大兄弟，你如果包堆，我一斤再給您便宜兩毛錢！行不？”
　　 “行，包堆，我全要了。”沒絲毫猶豫，我應(yīng)下來。
　　 “謝謝，謝謝了！”中年婦女用毛巾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趕緊蹲下身給我稱桃子。
　　 我從來都不承認(rèn)我自已多“偉大”，但我相信，心地善良是人生最干凈的土壤。我知道，既使把她的桃子都買完，也解決不了她家貧的根本問題，我只想讓她早一點回家！
　　 起身，準(zhǔn)備離開時。那個胖男孩湊過來扯扯我的衣袖，抬頭問我：“叔叔，你明天再來買俺娘的桃子吧?！蔽覇枺骸皯{啥？”他狡黠一笑，天真地說：“你天天來買俺娘的桃子，俺娘有了錢，就能給俺買手機了?！蔽艺f：“孩子，你家境況不好，要體諒父母的難處。上學(xué)讀書的年齡，非得要手機嗎？”聽了我的話，他一臉不高興。撅起小嘴，大聲嚷嚷道：“人家的孩子個個有手機，憑啥我沒有？你說，憑啥？憑啥！”
　　 “這？”我一時語塞，落荒而逃……
　　 天完全黑下來了，整個城市華燈初放。
　　 今個回家，車堵，人堵，心更堵。一路上，那個賣桃子中年婦女瘦弱無奈的身影縈繞心頭，揮之不去；那個胖男孩聲聲“憑啥”的犟話兒，不時在心我頭炸響?！笆前?！憑啥？”我一時找不出合適的答案，似乎又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