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教爸爸學走路
好久沒有爬格子了,因為爸爸病了,做為子女義無反顧地去照料。而在照料病人的時候,我受益匪淺,有了很大的收獲。
------題記
已經(jīng)進入耄耋之年的爸爸,始終保持著年輕時的那種韌勁兒,雖已80多歲了,但身體還很硬朗。今年春節(jié)前的一天,趁著家人不注意,自己還“溜達”到了房頂上去掛燈籠,用他自己的話說:“別看我80多歲了,我能上房,能騎自行車,每頓還能再來上個二兩?!钡拇_,父母身體健康、自食其力,從不牽扯子女,我們這一大家子不知道惹得多少羨慕的目光。正當我們一家都為爸爸高興的時候,災難卻悄悄地來臨了。
今年的大年初三早上,爸爸突發(fā)腦出血住院了。80多歲的人了,出血的位置又在腦干,陰影籠罩著我們家庭的每一名成員。以往身強體壯的爸爸,此時氣若游絲地躺在病床上。醫(yī)生說:“能不能醒過來,就要看他的體質(zhì)了。”
看在眼里,急在心頭。都說:30年前看父母、30年后看子女,這回可用得著我們了。哥四個輪流看護,喂飯吃藥、端屎端尿,經(jīng)過一個月的努力,我們終于從死神的手里將苦命的爸爸搶了回來。
說他苦命,是因為他從小沒了父母,沒有得到過家的溫暖與呵護;14歲一個人從河北來到東北,幾乎淪為乞丐;當了10多年的兵,從四平到海南島再到朝鮮,身上布滿了傷疤,好不容易盼來了幾天安穩(wěn)的日子,又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流放,但是,他知足!他常說:我能活著,我就知足;我能活到今天,我已經(jīng)滿足!要不是毛主席、共產(chǎn)黨我早就沒了,哪里還有你們啊。
命是保住了,但非常不幸的是,爸爸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健步如飛的能力,整個身體就像是一塊木板,連翻個身兒都不能。我們多次詢問醫(yī)生,醫(yī)生煞有介事地說,他能保住命已經(jīng)是自己的造化了,我看就別指望著他別的什么了。
不屈的爸爸使勁地抓著床邊,堅定的眼神伸向遠方,看得出,他雖然身在病床,而心卻飛向了遠方,飛向了他魂牽夢繞的曾經(jīng)戰(zhàn)斗過的地方,飛向了即將被高樓大廈替代的那座居住了30多年的老宅。他不甘心,雖然他已經(jīng)80多歲了,但是,他有好多事情要做,一群老伙伴在等待著他去散步;一只蝴蝶犬在等待著他去撫慰;他還要到深圳去看自己的孫女以及從未見過面的孫女婿,一只好使的手在他蘇醒過來后就不停地揮舞著,揮舞著……。
看在眼里,痛在心頭。我們決定,一定要讓爸爸站起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我們都是有過子女的人,教孩子走路不難,孩子不聽話,可說可罵甚至可打,實在不行還可以駕著走。可是,這些招兒用在爸爸身上卻不行,就是駕也駕不動啊,況且他還有病,心情急躁。經(jīng)過我們哥幾個多次協(xié)商,決定先要練會翻身、再就是坐著,接下來是站著,最后才是走路。方案確定后,我們一遍一遍地給他翻身,定時變換姿勢一遍一遍地給他按摩,定時疏通筋脈。天道酬勤,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努力,爸爸不但可以自己翻身,而且還能將身子略抬起來些,這更加激勵了我們對他的信心。我們彼此激勵著、勉勵著,期待著一個奇跡的誕生。接下來,我們一遍一遍地小角度地將他扶起來,以此來增加他腰部的力量。
由于爸爸大病初愈,身體虛弱,加之成功心切,他很厭倦,有時大罵我們,甚至還打我們。有一天他說自己想去死,這可急煞了我們,我鄭重地對他說:你要堅持,要像你從四平一直南下到海南島再到朝鮮那樣充滿信心;你要堅強,要像你在抗美援朝戰(zhàn)場上負傷時那樣頑強不屈;你要忍耐,要像你在文化大革命中那樣樂觀豁達;你要有信心,你還沒有看夠祖國的大好河山以及日新月異變化的家鄉(xiāng),這些年無論多大的風雨你一個人都挺過來了,現(xiàn)在在你身邊有一群這樣優(yōu)秀的兒女和親人來幫助你,你還能退卻嗎?不要讓我們笑話你,不要讓我們失望!
爸爸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幸福的微笑。千淘萬漉雖辛苦,吹進黃沙始到金。經(jīng)過我們悉心的照料以及爸爸不屈不饒、樂觀向上的精神,爸爸終于可以坐起來了,為此,我們?nèi)腋吲d得還小聚一把!下一步就是要讓爸爸站起來。我們哥幾個輪番上陣之后才知道,這站起來比翻身和坐起來都要難啊。首先是爸爸由于長期缺乏鍛煉,肌肉已經(jīng)開始萎縮;其次是腦部的血餅還在壓迫他的神經(jīng);再者由于他本人不使勁我們一二個人駕著也使不上勁啊。一次一次扶起一次次失敗,爸爸又有些急躁了。
此時,大哥卻發(fā)明了一個好招。他請來了鐵匠師傅,在炕上依照爸爸的身高焊了一個雙杠,托在爸爸的腋窩下,以此來托扶爸爸的身體,以至爸爸能站直,不偏斜,能夠?qū)⑸眢w的重量均勻地下壓,恢復腰腿部肌肉的活力,并且還能適當?shù)叵蚯芭惨恍〔健_@下,爸爸高興了,直夸這個辦法好,適合我。又經(jīng)過了一個星期的鍛煉,爸爸終于站了起來。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經(jīng)過我們父子同心努力,我們終于戰(zhàn)勝了病魔,創(chuàng)造了一個神話。高興之余,爸爸對我們說:“謝謝你們,尤其是我的兒媳婦們,拿我當自己親爹來照顧,是你們又讓我站了起來,我為有你們這樣的子女而感到高興和自豪。我會好好的活著的,我要住新樓,還要看重孫子呢?!?br />
我相信,爸爸一定會挺直身板,闊步走向美好的明天!
作者筆名:路路、城關(guān)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