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春氣(散文)
借著冬陽打開一只雕花木盒,里面裝了一朵牡丹干花,我自認為花是春天的使者;于是想用一朵干花去鎖住春氣,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留住一段過往?;ㄒ呀?jīng)失去流光的神采,枯萎得讓人心疼,那些從宋詞里溢出來想念似乎要被收進這花心深處,不可觸碰。此刻,把自己關在院子里的未開的一朵山茶花上,仿佛等熬過了冷冷的寒冬,就能在春氣侵心時和其他花朵一起在重返人間。
窗外玉蘭樹枝的尾端,長出毛筆一樣的花苞,冬陽將它們的風采畫在窗戶簾子上。只可惜這幅渾然天成的畫卻沒有人為她題字,甚至不會有人察覺到它的存在,太陽落山它也就隨之消失了。我想換一種眼光,也許這樣可以捕捉事物到的動人細節(jié)。
出去買炸雞腿,聞到路過的女生身上有很濃的香水味,我并沒有被這藍風鈴的香水味打動,與之相比沿街烤羊肉串的味道更撩人心魄。高低不一的廣告牌交錯成這個城市的風景,我一口咬住手里的雞腿,像一只跳脫的小鹿,心想,是不是只有古時女子用的胭脂膏子是自然之味?春風乍起,吹動的不只是一池春水,春氣彌漫,漫過心就開始蕩漾成南城的春水,一遇山花就變成繚繞的霧氣,霧氣凝結成薄紗,漸漸地迷了我的眼,霧里看花終隔一層,美到讓人沉醉。打破時空的阻隔,我明白了透明的重要性,于是我抱著一面銅鏡打磨,想把它磨成一面明鏡高懸于心,用我作為人的靈性去窺測真相、斷清人與人之間的紛爭。
壓抑住內心萌動的春氣,在繁華的都市里又孤單地活著,甚至想象觸碰過清雪色的茶杯時,就能踏過如風的黑夜,就會出現(xiàn)在你居住的街道,用溫熱的呼吸化掉桂花葉上凝結的薄冰,等你下樓梯的腳步聲和樹上落下的冰瓣子相和時,就能察覺到我來過的痕跡。
北風纏住了我的耳朵,風透過萬物,萬物盡在耳底。我在反復聽一個人的歌曲,她的聲音有磨砂質感,塵封的故事和情懷經(jīng)過她的聲線就迅速有了溫情;陽光毫無遮攔地照著我的臉,又肆無忌憚地遺落在我的手上,用手指在蒙住霧氣的鏡子上寫她的名字,打窗戶通風,名字化作水滴??缭竭^光陰和千萬里的距離,才能知道什么是情意綿長,年輪將舊夢埋進血肉,在臉上長出細紋是歷經(jīng)的滄桑。
明月的夜晚吹來的春氣,一吹到心里就彌漫開植物般清香之味。立春以后,春雨里散發(fā)出一股清冽的香氣,我猜想,這味道也許是百花釀過的酒,聞過的人都會心動吧!我依舊站在窗前把你的歌聽了一遍一遍,一封寫給你的信始終沒有寄出去,寫信時間居然是十年前。聽聞那個曾經(jīng)溫暖你的人離開了,這些年的你是轟轟烈烈地精彩,還是平平平淡淡地幸福,我都不得而知了。時光已經(jīng)拂掉我的戾氣,讓我露出溫柔的面孔,你是海近在咫尺卻又遙在天邊,淡藍色的天空下,零星的雪花接近梨花的顏色,這些居然和你的白色長裙一樣美麗。瑰麗得如同寶石一樣的陽光,是不是也在此刻溫暖著你呢?
我走過你走過的街道,也吹過你吹過的風,這樣算不算是一種相逢呢?什么時候我不再用長長的文字來收斂自己心中萌發(fā)的心動,借著青春的余溫真實地愛過一遍,把那些擱置的夢想都一一實現(xiàn)。等到春氣盈袖的時候,我扛花去看你,沿著一路春光走到底就是你居住的小區(qū),讓我把這些年在生活中藏匿的細小光輝都給你,我會選一個漂亮的本子,把和你有關的點滴都清楚地記錄下來,不就是剛好小那么幾歲嗎?這樣的年紀剛好可以承擔,你失散的人,你身邊發(fā)生的事,就讓我?guī)湍惆阉旁谧陨焦壤锎簛淼拇簹饫?,任他浮動在空山里不好嗎?等到下一個路口再相逢的時候,即便恍如隔世我也毫無道理地盛開在你面前,也許你也曾無數(shù)次回眸,想在人群里找到我,而我在這擦肩而過的瞬間,不想搪塞,不想虛偽,只想做一陣春氣,帶著生機盎然的春意吹過你心,拂去你風塵仆仆的疲憊,將賞心悅事都紛紛呈現(xiàn)給你,用我貼心的暖,去抵御你受過的寒。
不見是我們最好的距離嗎?我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要怎樣才能拿捏得恰到好處,是不是不近則遠呢?如果是這樣,那就讓我一個人品嘗孤單吧!讓春氣從淡淡的墨香中生發(fā),陪伴你的一年四季,安放我的往后余生。讓我陪你在歲月的長河里一起衰老,把希望和愛都交給春氣,等到春氣滿枝頭的時候,疫情就會完全結束,我會從時光的這一端跨越到另一端去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