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智擒“老魚王”
　　 那年夏末，接連下了幾場大雨，大河出槽，淹沒了莊稼，“下洼子”變成了一片“澤國”。
　　 “下洼子”是一片沼澤地，位于村子?xùn)|北面，方圓幾公里，里面生長著蘆葦、菖蒲、白菅草、水蓼、塔頭、菱角等水生植物。茂密的蘆葦蕩為鳥類棲息繁衍提供了天然屏障。這里生活著大雁、野鴨、鴛鴦、鵪鶉、“水鲊子”“水老鴰”等幾十種水鳥，可謂是鳥兒的王國。下洼子水域?qū)掗?，生活著不計其?shù)的昆蟲、水生生物，為魚、蛙提供了豐富的食物來源。所以，這里也是魚、蛙的天堂。當(dāng)皓月當(dāng)空的夜晚降臨時，下洼子就沸騰起來，鳥啼聲、蛙叫聲、蟬鳴聲此起彼伏，吵得人難以入睡。下洼子陪伴我度過了快樂的童年時光，給我留下了難以忘懷的美好記憶。
　　 一入秋，水落了，不知誰發(fā)現(xiàn)的，說下洼子“跑”魚了，于是村里人一窩蜂似地涌到下洼子撈魚。原來，大河上游一座水庫堤壩被大水沖跨，里面的魚順流而下，都匯聚在下洼子這片沼澤中。
　　 一清早兒，父親就拎著魚罩、魚兜子去撈魚，母親貼好了餅子領(lǐng)著我去給父親送飯。下洼子就像開鍋了一樣，人聲鼎沸，紛亂嘈雜，來撈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下幾十號人。撈魚工具也是五花八門，篩子、羅、魚罩、抬網(wǎng)、瓦罐、水桶、木盆、布口袋，凡是能撈魚、盛魚的家伙什都用上了。
　　 剛到走下洼子河套口，就看見前街（gāi）郭啞巴家的“大舌頭”光著腚，嘴里叼著魚串子，像泥猴子似的在水草中竄來竄去?！按笊囝^”是郭啞巴的二兒子，和我同歲，平時總在一起玩兒。雖然他不隨他爹，不啞巴，會說話，但是他的舌頭比正常人的舌頭短一塊兒，伸不出來，吐字不清，一說話嘰哩哇啦直淌哈喇子，還有，他的鼻子老是囔嗤囔嗤的不通氣兒，一年四季總流清鼻涕，村兒里孩子都嫌他埋汰，不愿意跟他玩兒，不過我倆倒是趣味相投，經(jīng)常一起去下洼子撿鳥蛋、抓蛤蟆、撈菱角。他有一身好水性，多深的水都敢下去。
　　 “大舌頭”看見我，把魚串子高高舉過頭頂沖我顯擺，嘴里嘰哩哇啦地嚷著，意思是讓我也下去抓魚。小孩子都爭強好勝，看見他手里足有二尺長的魚串子，我既眼熱又不服氣，脫巴脫巴也下水抓魚。
　　 那年魚特別多，不一會兒我就抓到一條一捺多長的“鯽瓜子”。由于不是來抓魚的，沒帶盛魚家什，父親在哪兒一時也找不著，我就用“小葉章”（一種草）搓了跟草繩，把外褲兩個褲角扎起來裝魚。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捉到那么多的魚，鯰魚、鯉魚，鯽魚、“老頭魚”裝了滿滿兩褲腿。我高興得手舞足蹈，這下可以管夠吃頓魚肉解解饞了！就在這時，蘆葦蕩里傳來一陣喊叫聲，我好奇地趟過齊腰深的水過去一看，原來是父親用魚罩扣住了一條大魚，魚頭朝下尾朝上在魚罩里拼命掙扎，尾巴打得水花四濺，啪啪作響，幾個人圍在旁邊大呼小叫。父親緊緊按著魚罩，生怕到手的獵物跑掉。由于魚太大，父親一個人根本無法把它從魚罩里弄出來，我想上前幫忙，可是那里水太深，父親怕我淹著不讓我過去。這時，馬倌王海聽到喊叫聲拎著一張旋網(wǎng)跑過來，他把漁網(wǎng)扣在魚罩上，大家七手八腳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這條大魚連同魚罩抬到不遠處一片裸露水面的“塔頭墩”上，裝進魚兜里。那是一條兩尺多長的大鯉魚，通體金黃，鱗片比銅錢還大，堅硬挺實，魚鰭、魚尾呈暗紅色，一看就是一條年頭不小的“老魚王”。父親樂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拎起魚兜兒剛要準(zhǔn)備回家，不想拼命掙扎的大鯉魚撞破了魚兜兒，掉在“塔頭墩”上，翻滾跳躍，眼看就要滾落到旁邊的深水里，情急之下我一下子撲上去，壓在魚身上。大鯉魚力大無窮，我根本壓不住它，肚皮被它的尾巴打得生疼。眼看堅持不住了，還是馬倌王海機靈，一網(wǎng)撒下來，把我和魚都扣在了魚網(wǎng)里，引起一陣哄笑。不知道誰遞給父親一條帆布口袋，大家七手八腳把魚裝進口袋，父親背著魚，領(lǐng)著我樂顛顛地往家走，竟然把母親“忘”在了下洼子......
　　 那天，全家人大快朵頤，痛痛快快地享受了一頓魚肉大餐。遺憾的是，那條“老魚王”父親沒舍得給我們吃，他走了二十多里地，偷偷到城里夜市兒把魚賣了。父親說那條魚十七斤重，賣了二十塊錢。那年月，二十塊錢幾乎是父母一年的工分所得。
　　 父親賣魚的事兒不知道怎么被“四清”工作隊的人知道了，來我家找父親談話。父親是村會計，老黨員，本本分分一輩子，從未干過違法亂紀(jì)的事。他后悔不已，做了深刻檢查，并主動把賣魚錢如數(shù)上交。因為魚是自己撈的，不算倒買倒賣投機倒把，工作隊把他批評一頓，賣魚錢已經(jīng)上交了，就沒再追究他什么責(zé)任。
　　 那年我才六七歲，還不太懂得他們說的政策、路線是怎么回事兒，只覺得父親很冤枉，自己撈的魚為什么不能賣？用賣魚的錢換點兒其他生活用品和自己把魚吃掉又有什么區(qū)別？我耿耿于懷，直到中學(xué)畢業(yè)后回鄉(xiāng)參加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勞動，才理解了集體經(jīng)濟的重要性。當(dāng)時的農(nóng)村，農(nóng)民主要靠土地獲取經(jīng)濟收益，由于落后的耕作方式和封閉保守的思想觀念，導(dǎo)致產(chǎn)值低下，農(nóng)民生活貧困，因此，部分村民偷偷干起了倒買倒賣、投機倒把的勾當(dāng)，嚴重損害了集體所有制經(jīng)濟利益。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打擊投機倒把是保護集體經(jīng)濟健康發(fā)展的一個重要舉措，勢在必行，無可非議。
　　
　　 二、“癩蛤蟆”
　　 兒時，我特別傻，傻到什么程度，數(shù)九寒冬滴水成冰，在外面玩兒夠了回家開門怕凍手，用舌頭舔門把手開門，舌頭被粘去一層皮，好幾天不敢吃東西；去大河洗澡，見別人站在水閘門上往水里跳，自己也逞能，結(jié)果一頭扎進稀泥里，差點兒被淹死；幾個熊孩子拉我去瓜地“摘”瓜，被看瓜老頭“張瓜籽”發(fā)現(xiàn)，“摘”著瓜的孩子全都跑了，自以為連瓜地都沒進的我沒跑，結(jié)果被抓住，稀里糊涂挨了好幾腳。像這樣的蠢事、傻事很多，不勝枚舉。
　　 那年夏天，父親跟送菜車往城里菜站送菜，回來時給我買了一個玩具，準(zhǔn)確地說是件工藝品，一個用竹根雕刻的“癩蛤蟆”。
　　 “癩蛤蟆”有二大碗那么大，制作極其精美，鼓鼓的大眼睛，大大的嘴巴，粗壯的四肢，土黃色的皮膚上長滿了癩癩嘟嘟的疙瘩，十分逼真，宛然如生。更令人稱奇的是，“癩蛤蟆”的肚子下面是一個斜切面，切面處有幾排竹節(jié)，類似于搓衣板狀，用筷子一撥弄能發(fā)出呱呱呱、呱呱呱的蛙叫聲，十分悅耳動聽。我如獲至寶，愛不釋手，晚上睡覺都摟在懷里。小伙伴兒們得知我得了個“寶貝”，都來跟我套近乎，以先睹為快。一時間，我的“地位”飆升，由原來的“星星”搖身一變成了“月亮”，眾星捧月，無比風(fēng)光，真可謂是一“蛙”得勢，雞犬升天。可是這樣風(fēng)光的日子沒過多久，“星”就散了，“月”也落了，我一下子從峰頂?shù)涔鹊?，秒變成了被人下眼相看的小嘍啰。
　　 有句話說得好，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我如此大起大落，都是這只“癩蛤蟆”惹的禍！原因是“癩蛤蟆”被我損壞了，傷痕累累，光彩全無，不再是博人眼球受人青睞的“寶貝”。為什么被我視為至寶、愛不釋手的“癩蛤蟆”會遭如此虐待？這還得從一次抓蛤蟆說起。
　　 那天下午，我和“大舌頭”、“閻鎖子”、小崔（朝鮮人）我們四個人去下洼子抓蛤蟆，那天天氣特別炎熱，蛤蟆也怕熱，躲在深水里不出來，我們轉(zhuǎn)了好幾圈也沒見著蛤蟆的影兒。小崔說咱們先去大河洗澡，等天涼快涼快再來抓，于是我們?nèi)チ舜蠛印?br />　　 光顧玩水了，太陽偏西我們才拎著蛤蟆釬子在水草茂密沼澤里上尋找蛤蟆。那天蛤蟆不是很多，天擦黑兒了也沒扎著幾只。時值初秋，蚊子小咬特別多，直撲臉，叮得滿臉滿身都是大包，我?guī)状螐埩_回家，可“大舌頭”就是不肯走，非要再扎幾只。實在受不了蚊蟲的叮咬，我和小崔先走了。剛趟過一片菱角池子，忽然聽見前面不遠處撲通一聲水響，常在水邊玩兒，知道是蛙跳水的聲音。我屏氣凝音慢慢靠過去，發(fā)現(xiàn)在一株“臭蒲”根底下藏著一只“青蛙”，身子沒在水中只露出兩只鼓鼓的大眼睛。由于當(dāng)時天已經(jīng)很暗了，看不清是好蛤蟆還是癩蛤蟆，一釬子扎下去逮個正著。往下摘蛤蟆的時候我才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青蛙身體光滑，而這只“青蛙”麻麻癩癩，還有一股腥不腥、臭不臭、辣不辣酷似野麻那種難聞的氣味兒。我知道癩蛤蟆有毒，嚇得連扎蛤蟆釬子都扔了趕緊往岸上跑。小崔常跟他父親釣魚，見識多，他在岸坡上摳了幾把泥土給我，讓我用土反復(fù)搓手，又揪了些“毛毛果”葉擦洗，好在沒出什么事兒。
　　 回到家我把扎癩蛤蟆的事兒跟父母學(xué)了，父親把我一頓訓(xùn)斥，說癩蛤蟆身上的毒液毒性特別大，要是不小心弄到眼睛里能把眼睛毒瞎，這時候我才感到后怕，很長時間沒敢去下洼子扎蛤蟆。
　　 自打被癩蛤蟆“惡心”了一回后，我的神經(jīng)似乎出了問題，竟然匪夷所思地討厭起這個“寶貝”來，而且很快發(fā)展成了憎惡，看見它就像看見蒼蠅、狗屎一樣惡心。我開始殘害它，把它浸泡在水里，想把它身上那層令人惡心的土黃色“皮膚”泡掉，可無論怎樣浸泡都泡不掉。父親警告我不要損壞“癩蛤蟆”，那是件工藝品，日后有收藏價值，可是我對父親的警告置若罔聞，根本就沒當(dāng)回事兒。那時候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門子邪，一心想把“癩蛤蟆”置于死地而后快。見水泡不爛它，我就趁父母上工的時候把它拿到院子里，用刀剁，用斧砍，用石塊兒砸，在我近乎瘋狂的破壞下，這件精美絕倫的工藝品支離破碎，體無完膚。一雙大眼睛被砸“瞎”了一只，右后腿被砍斷，脊背開裂，一撥能發(fā)出悅耳動聽蛙鳴聲的竹節(jié)片，也被砸得像老太太的門牙一樣殘缺不全。我的愚蠢行為激怒了父親，用皮帶狠狠地“招待”了我一頓，并把我關(guān)進下屋倉房兩天兩宿沒給飯吃。
　　 長大后，我對當(dāng)年的無知、愚蠢行為后悔不已，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工作以后，每次去南方出差，我都會去集市、古玩店、工藝品商店、路邊地攤兒尋找，還曾經(jīng)到南京棲霞非常有名的根雕藝人家中尋訪，希望能尋找到同樣工藝的“癩蛤蟆”，補救童年無知犯下的過錯，然而，千呼萬喚，千尋萬找也未能如愿，留下了一生都難以彌補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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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燒黃豆惹大禍
　　 我們村子后趟街靠東頭兒居住著幾戶朝鮮族人家，?一家姓崔，一家姓柳，一家姓孟。這幾戶朝鮮人是鄉(xiāng)里從外縣請來的水稻種植技術(shù)員。那時，下洼子剛剛嘗試開墾種植水稻，缺乏技術(shù)，鄉(xiāng)里就從外縣水稻種植區(qū)請來幾位水稻種植能手幫助指導(dǎo)。他們帶著家眷，村里統(tǒng)一給他們蓋了房子，因為那里只有三座房子，人稱“三所”。?這幾戶朝鮮人家的孩子年齡跟我相仿，我經(jīng)常去他們那里玩兒，跟他們學(xué)朝鮮話。
　　 崔家的小兒子叫崔春萬，漢話說得非常好，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春萬的父親是位傷殘退伍軍人，左腿膝蓋骨在朝鮮戰(zhàn)場被炮彈炸碎，不能回彎兒，走路有點兒瘸，人們背地里都叫他“崔瘸子”。他脾氣非常暴躁，張口就罵人，村里人都不敢招惹他，不過他對我們小孩子態(tài)度很好，從不發(fā)火，去他家玩兒也不厭煩。因為他立過戰(zhàn)功，享受榮譽軍人待遇，所以他家生活比同村村民好得多。小崔的父親愛釣魚，一天到晚長在下洼子。我們有時也跟他去釣魚，中午餓了，他就給我們烤魚吃。用柳條兒把魚一條條串起來，然后放在燃燒后的草炭上烤，撒上一點兒鹽末兒，味道美極了！小崔的父親特別愛喝酒，身上總是挎著一個裝酒的軍用水壺，沒事兒就啁一口，喝高興了就給我們講抗美援朝戰(zhàn)斗故事。他是炮兵，他說美國鬼子不怕大炮，因為志愿軍炮彈少，輕易不開炮，他們最害怕志愿軍步兵，沖鋒號一響，漫山遍野都是志愿軍，別看美國鬼子人高馬大，但膽子特別小，怕死，志愿軍一沖鋒他們?nèi)酉聵屌ゎ^就跑，當(dāng)官的攔都攔不住.....?
　　 孟家兄弟兩個，哥哥孟浩然，弟弟孟浩科。柳家兄弟姊妹五個，最小的男孩兒叫柳榮煥，他小時候因為“抽風(fēng)”，找巫醫(yī)扎針傷到了神經(jīng)，脖子往一邊歪。我們幾個相處得非常好，就像親兄弟一樣，幾乎形影不離。那時候家里窮，買不起肉，我們就經(jīng)常去下洼子逮鳥、捉魚、抓蛤蟆來解饞。
　　 我們五個孩子當(dāng)中孟浩然年齡最大，也最有主意，他是我們的頭兒，出去玩兒都聽他指揮。他特別會釣魚，我跟他學(xué)會了不少釣魚知識。一般人釣魚都是用蚯蚓或者是玉米面做魚餌，我們釣魚用“洋蝲罐”。因為沼澤中的魚大多為鯰魚、泥鰍、“山胖頭”等雜食魚類，“洋蝲罐”肉質(zhì)鮮嫩，魚特別愛吃，一釣一個準(zhǔn)兒。一開春兒，我們就到“柳條通”里掰“洋蝲罐”，掰回的“洋蝲罐”裝進瓶子里，放在倉房涼快的地方讓它慢慢蘇醒，瓶子要敞開瓶口，不然，“洋蝲子”出殼后就悶死了。“洋蝲罐”能治小孩兒淌哈喇子，還是一道美味，烤著吃特別香。
　　 我們經(jīng)常去下洼子逮鳥，用繩套兒套大雁、野鴨子，最有意思的是用鳥夾子逮“水鲊子”。找一塊寬敞點兒的水面，把水?dāng)嚮欤选鞍紫x”的尾巴栓在鳥夾子掛食兒的銷子上，然后把夾子下入水中，只露出苞米蟲的上半截身子。苞米蟲不停地掙扎，水面形成一圈圈波紋，在天空盤旋覓食的“水鲊子”眼睛特別尖，見水面上有蟲子，就一個猛子扎下來，結(jié)果可想而知，被夾住脖頸一命嗚呼，成了我們的盤中餐。?“水鲊子”看似挺大，實際上沒有多少肉，味道也不怎么好，有股腥味兒，但再不好也是肉，總比白菜蘿卜好吃。那時候生活太困難了，別說吃肉，能吃上一頓不摻野菜的純糧食米飯都是奢侈了。孩子多的人家糧食根本就不夠吃，再精打細算也得挖野菜添補糧食不足。那時，最讓母親犯愁的就是做飯。古語說得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糧食，再聰明能干也做不出飯來。光靠野菜填不飽肚子，時間長了臉浮腫，拉肚子，長期營養(yǎng)不良還會引起各種疾病，甚至威脅生命。我們村有一戶從關(guān)里家逃荒來的山東人，姓劉，家里一挨肩七個小子，因為沒有戶口，分不到口糧，生活極其貧困，家徒四壁，一貧如洗。沒有糧食吃餓得實在受不了，有一天父親領(lǐng)著大兒子到成高子和平糖廠院外的糖渣子坑里撈甜菜絲，因為不知道甜菜絲里有火堿，兒子抓起一把就吃，結(jié)果燒得滿嘴都是大泡，好在別人及時提醒，才沒造成嚴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