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思】路遇(微型小說)
一輛摩托車對著閆震沖了過來。他急忙躲閃,嘎地一聲,摩托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他身邊,大概是送客摩的吧。閆震準備不理睬,摩托車主人摘下了頭盔。
原來是你這家伙呀,閆震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中學同學湯明俊。
閆震今天特意走路上班。因為經(jīng)常坐辦公室,身體缺乏鍛煉,整個夏天,出汗的機會都不多,你想,早晚出門天氣氣溫不高,到辦公室就是空調(diào),中午都是在廠里用工作餐,所以,總覺得長此以往,會整些個富貴的毛病來,而步行上下班,應該是有好處的。
其實,從家到廠里,也就25分鐘左右的路程。閆震今天上班走得早些,這樣可以錯過上班的人流高峰。他們是大企業(yè),上下班人多。當他走出小路,踏出主干道時,突然人有喊他。循著聲音而去,還沒找到目標時,摩托車就到了身邊。
真是巧遇,我們同學有年頭沒見著了。
你現(xiàn)在倒是混得不錯呀,我老婆的頂頭上司。湯明俊也沒下車,修長的腿輕松點地。
是嗎,在哪個崗位?
哎,崗位待定呢,你正好給我?guī)蛡€忙吧。
你說。
湯明俊說,他老婆在閆震所在的單位 ,五車間的辦事員,這次機構(gòu)整合,人員也要再組合。他老婆由機關工作人員調(diào)到了班組的操作工崗位,還沒報到。湯明俊讓老同學幫忙打招呼,能否別動崗位。
閆震遲疑了一下,然后說,我到這個新單位不久,情況還不熟悉,而且我只是黨委書記,只管干部,沒有分管人事。
看你的意思,是不準備幫忙了?
閆震苦笑。這苦笑,并非完全因為這事有多難辦,而是他感覺到的一些生分與疏遠。
閆震與湯明俊不但同學,而且還曾同事,甚至曾以兄弟相稱?;叵脒^去,湯明俊體格健壯、義氣,誰要是跟閆震過不去,就是跟他過不去,必然出手相幫。記得最清楚的,班組有人喊湯明俊玩“豬婆九”,湯明俊不好推卻,玩了兩盤,被閆震看見后,硬是扯了下來,他自己頂了上去。還甩了一句,工余時間玩牌賭博的事,誰也不許喊閆震,不能帶他學壞。以后,閆震只能在邊上看他們玩,或幫他們買些高粱酒、花生米、蘭花豆之類的東西,干些跑腿服務類的事情。
后來,閆震調(diào)離了原來的單位,與湯明俊在一起的機會少了,但每次想起湯明俊這幫老朋友,還是很感動,畢竟那是最純真的年紀結(jié)下的友誼,是沒有任何利益情況下的朋友,閆震是很珍惜的。各自的工作、生活圈子都在轉(zhuǎn)移、變化,慢慢難得來往了。即使這樣,閆震認為友誼還在的。
其實,湯明俊老婆在自己單位,他可以吱一聲的,在五車間機關組合之前可以給個電話什么的,應該是好辦的,但他卻沒有這么做。即使是今天,湯明俊也不是刻意來找閆震,而只是路遇。
閆震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友誼有了隔閡,陌生了許多。當然,細想之下,也是正常的,如今的自己,已經(jīng)是正處級干部了,而湯明俊仍然工人一個。以他湯明俊的個性,自然不會來“巴結(jié)”閆震這個領導的。
閆震帶著疑問到了單位,找來人力資源科長問了問湯明俊老婆的情況。這次兩級機關壓編,方案已經(jīng)公布,難以調(diào)整了。閆震陷入了沉思。
下班的時候,閆震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心里還在想著湯明俊的事。晚點兒走,也是想錯峰出行。在路上,一輛摩托車對著閆震沖了過來,嘎地一聲,摩托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他身邊,是湯明俊。
閆震準備解釋,摩托車主人單腳點地,搶先說了:“閆書記,早上是我不對,這么重要的事情不應該路上隨便說,應該專程拜訪,特意請您吃飯才是。我老婆批評我了。上車,我請你,花生米,蘭花豆,高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