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園】村莊碎片(散文)
1
那不是養(yǎng)育我長大的村莊,但村莊里住著我的公公和婆婆。二老健在,村莊就是我們的牽掛。
常想雙親蒼老的樣子,那歲月壓彎了的脊背,那時光的雕刻刀劃上的越來越多的皺褶,那憨厚的笑容、慈祥的聲音,還有那實實在在的愛和溫暖……或許,此時二老又在掛牽離家已久的孩孫了。
2
村口的兩棵老樹,佇立在鄉(xiāng)路的兩旁。村里人都說,老樹是村莊的神樹,有了它們,村莊人才有了年年歲歲的安康。
每當車輪碾在回鄉(xiāng)的路時,總是遠遠的就能看見老樹守望在村莊的路口,靜默、深沉地眺望著遠方,仿佛在期盼什么。看到它們的時候我就會想,此時雙親也許正像兩棵老樹一般,立在檐下翹首盼兒孫歸家。
3
老屋,像一尊古董,莊嚴地蹲守在村莊的一個角落。黑漆漆的土墻上印記著祖祖輩輩在這兒居住過的痕跡。
老弟想把老屋拆了換蓋新樓。公公一臉沉悶,他依戀老屋,不喜歡新樓。公公說,住老屋可以把火塘里的火燒得很旺,不必擔心熏黑了天花板以及墻壁。公公一年四季都離不開火塘,火塘里升著火,他可以隨時燒燒開水煮點什么,時不時又從炭灰里撿出一個燒洋芋來遞給孫兒孫女,冷天還可以取取暖。于是,老弟的新樓依舊留在夢想中,公公健在,老屋亦在,火塘里火苗亦不滅……
4
桌上的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聽我們要回,村莊老屋檐下的親人們已忙活了很久。
我們終于回到家的時候,坐下來,一不小心就吃撐了肚皮。只有回到村莊,才可以享受火塘上燒出來的飯菜,那味道,香香的,一上口就忘了飽足。我想,那就是家的味道吧!
5
正午的陽光,灑滿了庭院。老牛爬在圈里津津有味地嚼著回草。幾頭豬已把肚子吃得鼓囊囊的,正瞇著眼睛沉睡。一只黑狗倚在人身邊懶懶地躺著。一只灰貓半閉著眼微睡。幾只雞逛來逛去,神似悠閑。
老屋的房頂,晾曬的玉米包是金燦燦的,干辣椒是紅彤彤的,老南瓜是黃澄澄的。這些色彩在正午的陽光下,把庭院渲染得越發(fā)鮮活和生動起來。
6
村莊的海拔偏高,夏季的黃昏也微涼。婆婆總會翻出那件毛衣要我披上,說擔心著涼。毛衣是十多年前我給她織的,她就始終沒舍得穿過,一直干凈又整齊地珍藏在箱子里層。
洗漱完畢。婆婆又拿出一雙她自己縫制的布鞋給我換腳,問我:“你帶去的那兩雙穿爛沒有?”我說:“媽做的布鞋結(jié)實啊,可以穿到老了?!闭f后,都在憨憨地笑。
7
習慣挽著愛人的手臂,漫步在村莊的土地。繞過門前的深巷,就是一片廣闊的田野。
我喜歡田野,喜歡它的遼遠和廣闊、淳樸和芳香。走在田埂上的時候,我的心會隨之舒暢,同時,也會升騰起一些感動來。想著世世代代的村莊兒女都是被田野里的莊稼養(yǎng)育過的時候,我又想到了蒼老的父母,他們就像這片廣闊的田野,總是用無法度量的寬厚在包容著孩兒們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