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以月亮的名義(外二首)
◎以月亮的名義
1.
以月亮的名義
起訴天空
星星的證詞閃爍其詞
大河洶涌小溪潺潺
魚蝦們驚慌失措
提燈籠的人布下絲網(wǎng)
流水嘩嘩發(fā)出金屬鐐銬的脆響
2.
吃月餅的人不再背誦古詩詞
樹影疏弄月光的辮子
一個朝代沒落必有另一個朝代降臨
遺傳重復著過往的傳說
一番嚴刑拷打之后
大地屈打成招
3.
月亮滑過天空
如越獄的逃犯
遠走他鄉(xiāng)
他鄉(xiāng)烈日當頭
月亮依舊是通緝犯
月亮不敢說出心中的光
在烏云背后
他鄉(xiāng)下著冷冷秋雨
4.
趁月色正濃
西風漸起
執(zhí)斧。劈柴。溫一壺熱酒。
賞月的人年事已高
中年以后受過許多驚嚇
月亮曾經(jīng)見證過他的冷落
而今一飲而盡
大醉之后
吐出一輪明月
照見自己的陰影
5.
以月亮的名義,寫詩
以月亮的名義,飲酒
以月亮的名義,寫人間的陰晴
我們不敢聲張的
月亮,請你代我們表達
6.
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心依舊
且膽怯
我行走在今夜的月光下
如一團窩藏的火
禁閉于鐵器
7.
收回你的光芒吧,月亮
睡意沿高速公路疾馳而來
車輪碾碎無數(shù)個夢
我只挑一個尚未破滅的
帶往夢鄉(xiāng)
夢鄉(xiāng),夢比現(xiàn)實坦蕩
夢鄉(xiāng),有一枚光明磊落的月亮
◎七月流火
在孤獨的人和荒涼的城市之間,將只有墻的厚度。
——(法)保羅.艾呂雅
1.
七月流火
蟬的嘶鳴在空氣中斷裂
有人走出空調(diào)房
悲涼的身體被火熱的城市吞噬
送快遞的人頂著烈日
飛快穿過街巷和樓道
他們和快遞一起
構(gòu)成炎熱的一部分
2.
這些年
孤獨感在城市中流行
真實的孤獨與虛構(gòu)的孤獨
真假膜拜
路燈桿不斷更新懸掛物
屠夫調(diào)整肉架上的遺骸
高昂的秤桿
是對滯漲的挑釁
3.
有人砸墻
有人砌墻
在相同的腳手架上
推倒重來并非孩子們沙灘上的游戲
大人們最近幾年
頗有幾分孩子氣
4.
連綿不斷的雨
和連綿不斷的太陽
涂抹城市連綿不斷的荒涼
燈火輝煌是劊子手布下的景
誘敵深入而后殺得風生水起
鐵幕開啟好戲連臺
城中恐慌有序蔓延
很多怕死的小道消息
趴伏在墻根
與一只冬眠的癩蛤蟆
一起潛伏
◎磨劍與戲水
1.
十年磨一劍
這大好的光陰僅僅為了一把兇器
剩下的光陰
不夠行走江湖
我抽身而出
跳入流水
與眾多的魚
暢游江湖
2.
江湖風急浪高
有人刻舟求劍
有人駛過沉船
他們懷揣各自的小算盤
打算剩余的人生
3.
有人提著心
有人掉了膽
有人在岸邊觀望
只有魚兒快活
調(diào)節(jié)自己的鰾
時而逆流
時而順流
在江湖中
戲弄江湖
3.
那把花十年磨利的劍
閑置一年就銹跡斑斑
從土里挖出時
起先以為是文物
后來鑒定是假的
這劍,無論真假
它飽含的十年光陰
已然暗淡
4.
冷兵器遲早淘汰
如今就算磨出再利的劍
也不過古裝戲里一個虛晃的架勢
最多騙一騙
入戲太深的驢
5.
不如戲水
以懷柔之心
避開劍的偏鋒
怕死的人無需尋找怕死的理由
他無非對生命給與必要的尊重
他無非想活得長久一點
看現(xiàn)實如何演繹他讀過的書本
看歷史如何走進現(xiàn)實又折回歷史
看勝利的旗幟被鮮血染紅又被流水漂白
看某一條魚
一躍而起
是為鯤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