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難忘的歌聲(散文)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少小時分,坎坷算家常,疾苦當三餐,故爾自卑;自信“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輩豈是蓬蒿人“,故爾孤傲。自我封閉,孤芳自賞,知音不遇,伴當無常。對異性更是退避三舍,不敢正眼相望。為人處世往往愚滯憨癡,單純粗放。不能善理塵事亂麻,更無法應對兒女情長。
年過弱冠,漸近而立,囿于世俗的金科玉律,愛情婚姻已是人生題中應有之義。心有自知之明,不去攀高,不愿就低,星轉斗移,蹉跎了多少朝夕。
那年,春風送暖,楊柳曳彩。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天公安排,一向“破帽遮顏過鬧市”,刻意躲避女人的我,不經(jīng)意間,結識了花信年華的她。好像一見如故,我在她面前無拘無束,心事喜歡向她鋪排。東扯西拉,喜笑顏開,江畔信步,輕松自在。她奕奕神采,我快樂開懷。
每天晚上,或遲或早,我都要到她那里打卡報到。她那在樓上的房間,門總是開著,燈光好似她的笑臉,明亮如日照。
那夜,她忽然說最近學了支歌,很好聽,歌詞也很曼妙?!斑@綠島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搖呀搖……”她定定看著我,清眸放光,秋水如潮,笑靨如花,風情妖嬈。我一時感到驚異,眼睛慌亂躲閃,從她明亮的眸光中出逃,只傻傻學唱,不敢正眼瞟她一瞟。
回去的路上,我還在癡癡想,那柔水般的眼睛好亮好亮,那醉眼的笑容多么可人嬌俏。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第二天我就發(fā)現(xiàn)她已判若兩人,表情平靜中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冷漠,失去了往日熱情洋溢的神采。后來接連幾夜,我連吃閉門羹,她的房間不再敞開,房間里面也被黑暗掩埋。我感到了一種莫名的落寞,而骨子里那股愚頑的傲氣,使我難以驅散迷蒙心靈的霧霾。
再后來,離我千里迢迢,我再也無緣一睹她的音容笑貌。時光如水流逝,過往漸漸遠渺,而那歌聲,那亮眸,那笑靨,依然恍如昨日,不時在我心空里閃飄。我驀然想起了胡適的白話詩:“十幾年前,一個人對我笑了一笑,我當時不懂得什么,只覺得她笑得很好。那個人后來不知怎樣了,只是她那一笑還在,我不但忘不了她,還覺得她越久越可愛。我也許不會再見那笑的人,但我很感謝她笑的真好?!?br />
那首歌,我自己學會唱,偶爾去卡拉ok,人家都說我那首歌唱得最棒。
每每孤寂時,心空便驀然飄起那陣歌聲,盡管她隨著光陰的流逝,漸漸渺遠,卻依然滲過心扉,輕拂心弦。撩發(fā)一絲最柔軟的顫動——“這綠島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搖呀搖……”
知天命后,凡事看淡,身心清爽,心性漸漸豁朗。有一天忽然靈光乍現(xiàn),云開霧散,終于明白:那歌聲,蕩漾著愛的溫婉;那亮眸,閃耀著熾熱的情感;那笑靨,充溢著對幸福的企盼。一顆滾燙的心啊,竟被我熟視無睹,擱置一旁!“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币宦曕祰@,幾許惆悵,縈繞心房。生性的愚滯憨癡,讓我背負了愛情的欠帳。
那年春節(jié)她回到了故鄉(xiāng),相約瀟水河畔,談起教歌的那個晚上。數(shù)十年過去,猶如彈指一晃,記憶卻仍舊清晰亮堂。我開誠布公,歉意滿滿。她嫣然一笑,對我的遲悟沒有丁點責難??吹剿L輕云淡,我亦終于釋懷安然。祝福余生幸福,我們握手離散。雙方心照不宣,知道今日的相別,已是完美的收官。來日或許不會相見,惟愿彼此六六大順,安好無恙。
網(wǎng)傳,一對男女唱著一首歌走進初戀的殿堂,因女方父親棒打鴛鴦而被迫分道揚鑣。27年過去了,已離婚的女子,在兒女的支持下,苦苦尋找那經(jīng)年不忘的初戀。終于在電視媒體的傾力幫助下,二人如愿相見。無巧不成書,對方竟也是離異單身!于是兩人又唱著27年前的那一首歌,重接連理,結局令人不勝驚羨!
“東邊日頭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焙芏喑鯌伲碓趷壑胁欢異鄱e過,一旦轉身或許就是天涯海角。茫茫人海,要再遇彼此,續(xù)接初緣,只能是天公作美,人間難為。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歲月匆匆,年華易逝。愿天下的紅男綠女,少一點遲悟,“心有靈犀一點通”,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