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戀】夏紫薇(散文)
七月倏忽而過,八月一晃就到了。時間快得來不及整理,心情還未來得及轉(zhuǎn)換,生活就已經(jīng)進入了另一個時段。
但最近的天氣完全沒有一點點涼快下來的意思,每天依然是暑氣蒸騰,立秋那天,出門的時候一開門差點被熱浪拍回來。
好在每天的上下班途中,總會有風景可賞。坐在開有空調(diào)的公交車里,一邊享受著涼爽,一邊看路上的風景,短短二十多分鐘的路途,竟是我每天最舒心愜意的時刻。一路上有藍天白云為伴,有綠樹繁花可賞,還要去哪里旅行?身邊就有很美的風景.特別是最近仙彭公路上的紫薇花開了,開的蓬勃熱烈,如云如霞,炫彩奪目。在疫情的陰霾下,看到這些美麗的花兒們,心情也會好轉(zhuǎn)起來。
人間實在苦,唯有花草慰心靈!而仙彭公路上,一直花事不斷。
隨著這些年彭場無紡布行業(yè)的飛速發(fā)展,經(jīng)濟的突飛猛進,仙彭公路由最初的兩車道,逐漸變成了現(xiàn)在寬闊的六車道。公路兩邊栽滿各種供觀賞的花草樹木,一排排高大的欒樹,銀杏樹,玉蘭樹,此時枝繁葉茂,綠蔭成行,林中蟬聲此起彼伏,其間繁花點綴,花影綽綽,窈窕起伏。
春天,桃、李、梅三姊妹競相媲美,一路芬芳,接著,玉蘭、榴花,又在淺夏里姍姍登場,緊接著就是浩浩蕩蕩的夾竹桃,一茬又一茬的從淺夏一直開到盛夏,現(xiàn)在仍有少量在枝頭綻放,遲遲不肯散場。
此時已是夏末秋初,紫薇,木槿又繽紛登場了。
每天乘車經(jīng)過這些花兒時,她們在晨風里搖曳輕舞,在陽光下招搖歡笑,嬌美的容顏在車窗邊一晃而過,以至于我這個花癡總覺得看不夠。
紫薇花色澤繽紛艷麗,有紅的,白的,紫的。木槿花分單瓣木槿和復瓣木槿,單瓣木槿像個小喇叭,記得小時候的鄉(xiāng)下農(nóng)村,隨處可見都是單瓣木槿,人們喜歡在菜園子的外圍邊上栽上一圈木槿,防止動物小偷進入。那時候還沒有見過復瓣木槿,復瓣木槿是最近這些年才有的。我還是比較喜歡看復瓣木槿,復瓣木槿的花瓣有著絲綢布般的紋理,像是經(jīng)過水洗后的紫粉色,柔軟而秀美。
木槿和紫薇,是截然相反的兩姊妹,木槿是含蓄的,一朵一朵地開在葉子里,早上盛開,傍晚就收攏了。而紫薇,是蓬勃、熱烈、張揚的,像愛鬧愛跳的小姑娘。以前是不怎么注意紫薇的,總覺得她的花瓣給人一種紛紛亂亂的感覺,可現(xiàn)在細看,那花瓣極像了銀耳,蓬松柔軟又可愛,這可愛的招搖,讓我想起了童年時光,那些盛夏里的童年快樂,就像這眼前的紫薇,一直在我腦子里招搖,一直想要提筆寫下童年的盛夏,可總是被瑣事纏身,如果能有個時光隧道,再穿越到從前該有多好!
紫薇的枝條,是與眾不同的,那長長的枝條上長著兩排整齊對稱、大小一致的葉片,枝頭一簇簇蓬勃盛開的紫薇花,將長長的枝條壓彎了腰向四面伸展,遠遠看去,一株株紫薇盛開的花姿,像一束束煙花在天空盛燃后留下的弧形線條,優(yōu)美至極!
紫薇花最為人稱道的精神就是戰(zhàn)高溫,斗酷暑,在火辣辣的太陽下,依然艷斗群芳,還能夠?qū)櫲璨惑@,怡然自若。紫薇花花期很長,可以從初夏一直開到晚秋,所以又稱為百日紅,“盛夏綠遮眼,此花紅滿堂”,就是對紫薇花最傳神的描寫。夏風熏然處,萬朵花枝朝著天空雀躍,怒放,襯著棉花糖般掛在樹梢的云朵,清新、清雅、清麗、動人。楊萬里詩里寫到,“誰道花無百日紅,紫薇常放半年花”。紫薇花的花朵成束,圓錐形的花序上同時生出很多花苞,舊花開罷,新花登場,次第綿延,像是總也開不完。尤其夏末秋初,幾乎所有的花都已謝幕,獨有紫薇芳華依舊,成為當仁不讓的主角。
看她們熱熱鬧鬧的開著,就是心里有再多的不快與苦悶,也會煙消云散了。
汪曾祺在描述紫薇花,又是另一番天真與生動:“紫薇花是六瓣的,但是花瓣皺縮,瓣邊還有很多不規(guī)則的缺刻,所以根本分不清它是幾瓣,只是碎碎叨叨的一球,當中還射出許多花須、花蕊。一個枝子上有很多朵花,一棵樹上有數(shù)不清的枝子,真是亂。亂紅成陣。亂成一團?!?br />
他說得極有趣,這也的確是紫薇花的樣子。不過,這么多的“亂”卻不妨礙它們好看,熱熱鬧鬧的好看,蓬蓬勃勃的好看。
很多描寫紫薇花的詩里,白居易的“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微郎”流傳最廣,每每想起都不禁令人神馳,有時也不禁戚戚。僅僅十四個字,卻清清楚楚描畫出一人獨對一樹紫薇花時的萬般情愫……獨坐黃昏誰是伴——萬般情愫起,寂然不成章……
不過,紫薇花終究是唯美而向好的花,以其獨具的美,讓一整個“苦夏天”美好又生機盎然。
相比較,我還是更喜歡汪曾祺筆下的紫薇花,終究是讓長夏酷暑生出意趣,讓日子生出光彩……
那些花兒就這樣次第盛開又次第衰敗,呈階梯狀分布生長,以接力的方式完成生命的交接和盛放??粗@動人的一幕,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們每個人的生命又何嘗不是這樣呢?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程接著一程向前奔赴,在每一程的路途上,都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演繹出不同的故事。
繁花似錦,皆是人間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