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籮筐·冬日】寧靜,如期而至(散文)
雪花輕輕飛揚,一層層撒滿院落。墻角那棵臘梅樹,有的結(jié)出淡黃色的花蕾,在紛紛揚揚的雪花中含苞待放,有的帶著生命的倔強和希望在枝頭盛開。淡黃色的花蕊和一點點雪花搭配在一起,靈動相映,暗香襲來?!安豢橡ㄈ粻幣D雪,只將孤艷付幽香”,這個世界馬上變得空靈起來。我放下手中的書,站在窗前,欣賞著窗外的飛雪、臘梅,這給我?guī)硌矍叭缭娙绠嫷娘L景。茶幾上一盞“鐵觀音”,香氣繚繞。靜靜地品茗讀書,聽聽花語,望望冬日里下雪時蒙蒙的天空,心剎那間變得更加寧靜。
論讀書,我讀得真不算多,粗粗淺淺地看了一些中外名著。只能說,書籍就像一路伴我前行的朋友。朋友不必太多,在我對人生迷茫的時候,它能安撫我的內(nèi)心;在我孤獨無助的時候,它能慰藉我寂寞的靈魂,這,就足夠了。讀書對我而言,不必太用功。那種“頭懸梁,錐刺股”,廢寢忘食的讀書,是為追求一種功德圓滿。不像我,讀書只是為了尋找歲月靜好的愜意,為了讓心靈得到一份踏實,寧靜。
早些年,我在商場里廝殺,生活得忙忙碌碌。記得那年,我還做著餐飲行業(yè),每天起早貪黑。有一天晚上八點鐘了,窗外大雪紛飛,店里卻熱氣騰騰,坐滿了享受美食的顧客。因為天氣寒冷,顧客為了暖暖和和,幾乎每張桌上都要了火鍋。火鍋里冒出來的陣陣香氣彌散在整個餐飲店的角角落落。冰箱里存的羊肉,牛肉全部切成薄薄的卷狀,手打丸子全部用完,就連用來涮鍋的液化氣也用完了。
所有的員工都在忙碌著,送氣的商戶因為下雪,早早打烊?!安荒艿R顧客用餐”,想到這里,我冒著風雪,推出自行車。自行車后座一邊放一個空的液化氣瓶,到二里地之外的氣站充氣。路上行人很少,都在匆匆忙忙往家趕。因為出來得匆忙,我頭上沒有戴上帽子,片狀的雪絮瞬間打濕了我的頭發(fā),雪花直鉆我的脖頸,冷颼颼的,后脖子直打顫。腳下一走一滑,險些摔倒,手上雖然戴著厚厚的手套也已經(jīng)凍得麻木。我一步一步向前走著,二里地的距離忽然之間變得那般漫長。然而,艱辛并沒有消磨我的意志,它讓我讀懂的是生活這本厚厚的大書,書中的字里行間,寫滿豐富的人生:艱苦的,奮斗的,愜意的,浪漫的……無論哪一種,我都會欣然接受。
忙碌過后的時光,午后的太陽透過窗玻璃斜斜地照進屋內(nèi),博物架上的紫色鈞瓷浮上一層美麗的光暈。富貴竹葳蕤生長,片片葉子挺立。窗臺上的綠蘿尤其茂盛,如綠色的瀑布傾灑整個墻面,每片葉子透著油亮油亮的光澤,生機勃勃,令人賞心悅目。忙碌后的安靜尤其難得,我坐在時光的光暈里靜靜地認真讀著一本書。因為我懂得:再忙碌繁重的生活也要給自己充盈的靈魂,否則,生命將會變得一片虛空。那時候的我有一個愿望:希望有一天,不再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煩心,不再為生活中瑣碎的事情操心,不再為各種關系的平衡費心,能夠心無旁騖地坐在一樹花下品茗讀書,獨享一份生活的安寧,溫馨,就已足夠。
期盼的日子如期而至。時光不緊不慢,十幾年的春夏秋冬,對一個人的一輩子而言似乎很漫長,而在時間長河里的也不過是浪花一朵?;仡^去看那往昔的瞬間,仿佛就在眼前,仔細去想,這鏡頭已經(jīng)是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之前的事情了。無論怎么慨嘆人生匆匆,始終擋不住時光前行的腳步。每個人都必須承受變遷:青春的一去不復返,親人的變故,友情,愛情的別離。
很快,我的生活節(jié)奏漸漸緩下來,年輕時的意氣風發(fā),風風火火漸行漸遠。站在奮斗了十幾年的店面門前告別,我似乎還能看到昔日戰(zhàn)場的煙火。一點都不夸張,真的很似戰(zhàn)場,廚房,餐廳,收款臺,婚禮大廳……一幕幕的鏡頭,一張張熟悉和陌生,交替出現(xiàn)的臉龐,來了又走了。有人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如今,打營盤的人也要離開,奔赴下一場人生境地。這世上哪有什么鐵打的商業(yè)營盤?變遷,才是生命中的一大課題。只不過面對變遷的時候,有人選擇的是逃避,有人選擇面對,也有人選擇沉浸在往昔歲月的輝煌或傷感里不能自拔。
我希望自己能輕輕松松面對,無論生活,命運怎么變遷,依然選擇歲月靜好里讀一本喜歡的書:一本世界名著,或者是一本封面精美的雜志,甚至是一篇小說,一首精美的小詩。時光清淺,在這段讀書的時光中找到寧靜就好。
這應該是我生命里不變的主旋律,是一種支撐,是生命中最強的一道光,最美好的遇見。它在我內(nèi)心惶恐的時候給我最大的安慰,讓我變得寧靜,安詳。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迷上誦讀的,也許,它是讀書的另外一種方式。讓聲音揉進音樂里,聲音就變得有了磁性和內(nèi)涵,讀書也變得更有意思。每一個午后,陽光就在窗外靜候,微風在過道里流淌。窗內(nèi),我的書房里,書柜上有各種書籍散發(fā)著淡淡墨香。坐下來靜靜地讀,品味字里行間抒發(fā)的情感,人情世故和極美的文字相遇,教會我更多生命感悟,成長。
“給我一個微笑就夠了,如薄酒一杯……”深沉的文字,深情的誦讀,仔細地糾正每一個字的發(fā)音,一遍,兩遍,直到讀懂每句話,每個字符表達的深厚情感。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將聲音融進最美的誦讀中,更深地理解每句話蘊含的深刻。經(jīng)歷了變遷,也更能體會每句詩行里飽含的深意,以及那一行行文字里的酸甜苦辣,對每句話有了更深層次的感同身受。
不必有任何的功利之心,我心讀我書。非常簡單陶醉在文字的優(yōu)美里,安詳?shù)叵硎軙r光。有人說,歲月靜好是人生最高的境界。也許,達到最高境界很難,很難。作家蘇心曾有過這樣的詩句:“哪有什么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蹦蔷妥屛覀冊谪撝氐纳蠲媲?,和一本書遇見。即使,生活很艱辛,我內(nèi)心的世界卻是“歲月靜好”的,是充盈的。
冬日的雪花繼續(xù)飛揚,整個世界那么潔白,讓身影融合在涼涼的空氣里,掬起一捧雪花,讓這些小精靈在手中漸漸融化。我輕輕誦讀:“寧靜,如期而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