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我的家鄉(xiāng)相家河(散文)
?相家河水庫就在我們老家張官店村南。相家河水庫是依原相家河、蒲河故道,進行了拓寬挖深改造建成的。從小文章在相家河邊長大的我對相家河太熟悉了。記憶的閘門一經(jīng)打開,小時侯在相家河里撿河蚌,捉魚,摸蝦,在蘆葦蕩找鳥蛋,在"范家橋″上玩泥巴的場景,一幕幕象過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重現(xiàn)。
???? 一、相家河,我兒時的樂園
??記憶中的相家河,滿河蘆葦青青,水鳥啾啾。小時侯跟著去地里干活的大人們?nèi)ハ嗉液?,大人們干活累了坐在河邊歇息,就把牛,馬,拴在河邊吃草。微風過處,滿河蘆葦輕輕搖曳,牛背、馬背在蘆葦叢中時隱時現(xiàn)。我們小孩子們循著鳥叫聲走進蘆葦蕩,撥開蘆葦,循著鳥叫聲尋找,有時會幸運地找到一窩褐色有花斑點的鳥蛋,我們叫窩嘞(云雀文章第二點)蛋,找到窩嘞蛋的那份欣喜象撿到金圓寶一樣。鳥窩搭建在幾根蘆葦上,風一吹還在晃呀晃的。蘆葦蕩里還有一種鳥發(fā)出一種哞哞的怪叫聲,我們根據(jù)鳥叫的聲音叫那種鳥老哞,嘴長長尖尖的。我小時侯在河邊聽到這種鳥叫聲,再看那一眼望不到頭的蘆葦蕩,相家河總給我一種神秘莫測的深奧感。我小時侯是妥妥的假小子,在水邊長大,總象跟屁蟲一樣跟著哥哥,跟在那幫男孩子屁股后邊,在河里撈小魚捉小蝦。我要時時討好哥哥,否則就會被甩掉,挨哥哥揍也不敢對大人說。有一年夏天中午,相家河里的水將斷流,只有河中間深處還有點水,大河蚌都爬到那里去。我們提桶撿拾泥中河蚌,夏天正午陽光照在相家河上,照在幾個挽著褲腳渾身是泥巴的孩子身上。
??秋天的相家河,金黃色的蘆葉,灰白色的蘆花,在秋風中輕輕搖曳。深秋,蘆花瑟瑟在秋風中,相家河又有了不一樣的美。蘆葦要等到秋收后農(nóng)閑了,大人們才會收割。秋天收割蘆葦?shù)臅r候,全村人集體出動,場面壯觀。有割的,有捆的,有裝車的,大人們在忙碌,我們小孩子就跟在大人后邊看還能不能拾到鳥蛋。廣闊的河灘上有大人哼著小調(diào)的聲音,有孩子咯咯的笑聲,還有馬,驢,牛的叫聲,那幅繁忙熱鬧的場景至今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里。冬天的相家河,河灘上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收割后留下的蘆葦茬,相家河如一條玉帶從村南繞到村西,更顯出相家河的長與闊來。河中心有水的地方已結(jié)冰,在陽光下泛著光。那時的相家河,滿河的蘆葦可是村里來錢的指望。蘆葦被拉到生產(chǎn)隊的場院里,放的滿場院都是蘆葦,我們會在蘆葦垛間捉迷藏。冬閑了村民們把蘆葦加工成葦薄,賣出去就能為村集體增加收入了。
??站在寬闊的大橋上,小時侯在橋上玩泥巴的場景又從腦海里涌現(xiàn)出來。我小時侯的范家橋還是座破舊的鋼筋水泥橋,兒時我與小伙伴們從河里挖出膠泥在橋上玩摔泥巴,制作小泥人等玩泥巴的游戲。把一團膠泥做成小碗狀,使勁往地上一扣,啪一聲響,泥巴中間就破一個洞,一塊泥巴讓我們玩的不亦樂乎。也曾在橋下拿一把自制網(wǎng)抄(把廢舊窗紗縫成布袋狀,綁在一把用鐵絲彎成的帶手柄的圓鐵圈上),在河里抄魚??吹剿嬗忻皻馀荩怀酉氯?,就能網(wǎng)到一條魚。也曾把破舊的條子編的、肚大囗小的雞籠里面放幾根骨頭扔在橋底下河里,把一根繩子一端拴在雞籠上,繩頭另一端綁一塊大磚頭,上面再壓一塊大磚頭放在河岸上。過兩天去,把雞籠拉上岸,雞籠里就有活蹦亂跳的小河蝦了。
???? 二、 相家河上"范家橋"
??在水庫上游,張華鎮(zhèn)范莊與王廟鎮(zhèn)張官店村之間,是一座寬闊的鋼筋水泥大橋。大橋連通著平腰公路,是平原縣境南部張華、腰站、王廟三鎮(zhèn)重要的交通樞紐。站在橋上向西瞭望,湖水碧波蕩漾,水面上幾只水鴨子,還有不知名的水鳥悠閑地浮在水面,時而把頭伸進水里,那是發(fā)現(xiàn)了魚。岸邊綠草茵茵,岸上碧樹黃花,詩情畫意,景象壯美。在相家河東岸,是投資3.6億元建設的光伏發(fā)電設施,一排排整齊的光電板自北向南達5公里,蔚為壯觀,它將現(xiàn)代氣息引入這片靜謐的美麗之中。佇立橋頭令人不禁激情洶涌,心潮澎湃!我們當?shù)胤Q這座橋為"范家橋"。
??"范家橋"名字的由來還有一段來歷。據(jù)當?shù)乩先嘶貞?,這座范家橋原來是一座木橋,橋長30多米,正中的橋木上鐫刻著一條大水蛇。傳說是河南岸范莊村秀才范景文主持修建,據(jù)傳《三國演義》中張飛鞭打督郵的故事,就發(fā)生在今張官店村東的平原古縣城。那督郵是朝廷命官,卻被無名小卒在大庭廣眾之下百般羞辱打罵,自覺無臉面見人,氣急攻心,一命嗚呼,死后化為一條巨蛇,盤據(jù)在相家河上興風作浪。范莊范景文當年還是秀才,有一年在河邊讀書,目賭蛇妖禍害鄉(xiāng)民把一婦女擄走。范景文發(fā)誓為民除害,暗下決心高中后一定在此處修建一座橋,方便人們出行,同時也鎮(zhèn)住這條害人精。
??蒼天不負有心人,第二年他便高中了舉人,四年后又中了進士。衣錦還鄉(xiāng)之日,他親自主持在河上修建了一座木橋。他請了四鄉(xiāng)幾名手藝高超的雕刻高手,在近水面的橋橫木上鐫刻了一條大蛇,并親自在蛇身之上書寫了“威鎮(zhèn)蛇妖”四個大字,要借此把巨蛇鎮(zhèn)在橋下,不再讓它出來害人。由于范秀才是天上的文曲星,他的字就如同一道符咒,壓在了督郵變化而成的巨蛇身上,符咒不去,巨蛇將永世不得翻身。自然,橋修成后人們再也沒看到過大水蛇出沒,它再也不能禍害鄉(xiāng)民,當?shù)匕傩瞻簿訕窐I(yè),平安度日。為了感激范秀才,人們便給這座橋取名″范家橋"。隨著時代變遷,范家橋年久失修,失去了基本功能。解放后不久,當?shù)卣阍诜都覙蚧A上,修建了新的橫跨相家河的石橋,后來又幾次翻修,百姓依舊喚作范家橋。范家橋的名字一直延續(xù)至今。
??? 三、 相家河捕魚
??長長的相家河,從村南又拐著彎繞到村西,環(huán)繞著村莊,象村莊的守護神。她曾是我們周圍幾個村莊農(nóng)田澆水、村莊排水的主河道,是我們的母親河。河里不知哪來的魚,張網(wǎng)總能捕到大魚。有一年河里捕到一條大魚,是我們隊上一位大爺正在河邊走著,看到一條大魚在河里露出脊背,他手里恰好拿一把鐮刀,一鐮刀砍在魚背上。可是魚太大了,他一個人怎么也拖不動,有同行的村民下河去托,一個在岸上拽一個在河里托才把大魚拖上岸。好大的一條魚,足有好幾十斤!人們把魚拖到生產(chǎn)隊食堂(生產(chǎn)隊當年辦大食堂的時侯),菜刀剁是不行的,用了生產(chǎn)隊軋草的軋刀才軋開,人們說這回兒可吃到大魚了。河里還盛產(chǎn)過甲魚,那時人們不知甲魚是好東西,用一種叫抬網(wǎng)的網(wǎng)在河里抬魚,一網(wǎng)上來,網(wǎng)邊上總掛滿甲魚,人們就把甲魚狠狠地甩到岸上。不知從哪一年開始河里就很少見到甲魚了,也許是老天在懲罰村民的無知吧。
??相家河繞到村西成為與鄰村的界河,我們村的村民把村西這段河叫作西河。村里每年要在西河里捕魚,在西河里捕魚是男人們最愿意干的事。捕魚現(xiàn)場,有拿撒網(wǎng)撒的,有拿鐵絲編的、我們稱作"罩"的在河里罩魚的,還有拿抄網(wǎng)抄魚的,也有用抬網(wǎng)抬魚的,河里滿是人。遇上大魚,就幾個人通力協(xié)作,幾個人圍成一圈,魚被圍在圈里,圈越圍越小,最后把魚逼停在中間,有一個人拿罩罩住。熱鬧的捕魚現(xiàn)場,捕到大魚時的贊嘆聲,魚溜走時嘖嘖的哀嘆聲,人們笑著喊著,把捕到的魚一筐筐抬上車。一場捕魚,既加強了人們的協(xié)作精神,又使人們貧困而貧乏著的生活有了一次痛快的釋放。
??因為捕魚也會與河西岸的村民鬧矛盾,我們的村莊大人多,多數(shù)是我們村勝過河西村。那一年村民們因為在河里捕魚與河西村的人又發(fā)生了矛盾,這次沒沾著光,捕獲的一條大魚讓人家給拿走了??箲?zhàn)后期我們村曾是抗日民主政府駐地,當時的縣長姓周,周縣長面目慈祥,和當?shù)氐拇迕翊虺梢黄?,跟那些日偽縣長和國民政府時期那些裝腔作勢、魚肉百姓的縣長有天攘之別。周縣長愛民如子,村民們給他起了個親切的稱號:″周大姥娘″。周縣長雖然是革命軍人出身,但有些“護犢子”,他聽說了兩村因捕魚打架的事,他站在了村囗。那些垂頭喪氣歸來的村民,看見站在村囗的周縣長,象做錯事的孩子見到家長一樣,臉上有委屈,也有不甘,又調(diào)頭回去豁出去一般跟河西村的人搶魚,終于把捕獲的大魚搶了回來。周縣長后來因為工作需要調(diào)其他地方任職了,但是周縣長周大姥娘護犢子的故事,卻在村民的記憶里留了下來。
??相家河里的魚,在物質(zhì)貧乏的年代,曾是人們餐桌上最好的美味,不僅為人們帶來味蕾的享受,捕魚時的快樂又給人們帶來精神上的極大愉悅。相家河,是我們的母親河,它永遠流淌在人們的記憶里。
??現(xiàn)在建成的相家河水庫成為了為全縣人民提供安全飲水的水源地,相家河不僅滋養(yǎng)著沿河百姓,還讓全縣四十萬人民喝上了安全甘甜的黃河水。平原人民告別喝苦水、咸水、不達標水的歷史,人們不再為喝水肩挑、手抬、車推,也不再擔心水質(zhì)有問題,水籠頭一擰,就能喝上甘甜的黃河水了。每天我們都在喝著甘甜的相家河水,飲水思源,所以不能不想起相家河,想起有關相家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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