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新年隨筆(散文)
記得去年冬季,我同妻搬進了陜西咸陽市女兒為我們買的新房里。在她的特別囑咐下我倆便留在城里過了住在新房里的特別新年。
我們倆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在新年里突然間,失卻了農(nóng)村的熱鬧場景多少有點不大適應,因為在農(nóng)村每年的大年初一里由于我的交往不錯,我們家往往會來村里甚至是城市里回老家過年的好多朋友。記得前年初一那天,總共來有二十七八個朋友吧,我們坐在我近幾年建造的活動室內,妻子呈上瓜子花生以及糖果,我撕開一條中華香煙扔幾包于根雕茶幾之上,大家其樂融融,喜笑顏開猶如在開坐談會議一般的歡度著新年,歡度著大年初一,享受著美好生活。
而在咸陽裝修豪華的新房里,在三十二層的高層上,我倆卻恰似天宮里的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一般成了一對相依為命的孤家寡人。在往日平常的生活當中,倒也是覺得平靜溫馨一片和諧。甚至于生活的寧靜里,自己偶爾會頓悟出小隱隱于山,大隱隱于市出世之人高深莫測的人生境界來。
然而過年,這個中國最大傳統(tǒng)節(jié)日——中國年本身就是以舉國歡慶全民共喜的方式來進行來慶賀的。所以去年那個城市里的新年多多少少還是顯得有些寂寞,有些孤單。
老話說:人是個跑蟲。誰能想到在2024年的新春之季,我卻離開了祖國的熱土脫離了親人的氛圍跑到了這個北非之國——阿爾及利亞所屬的撒哈拉沙漠南部兵營工地上來度我今生第一個別開生面的異國他鄉(xiāng)之中國年。
如果說往年熱鬧鄉(xiāng)村之年是一種向往是一種懷念?那么今歲自己身處在這個異國他鄉(xiāng)時就連那個城市里的那個孤寂之年——相比之下也成為了一份留戀一份企盼。
時間在阿爾及利亞走在中國農(nóng)歷2023年臘月二十九的那一天早晨時,眾多有著中國年情節(jié)的中國民工們都像往常一樣早早的起床,更如往常一樣早早的吃完早飯。但他們都不急于上班,而是希望公司通知他們放假過年的消息。然而知道內情的各班組長們此時卻玩起了他們使用權力的深沉,明明知道大家的心情和意圖,此刻卻斂起以往多嘴多舌的毛病,猶如一位修煉打坐的出家人一般一言不發(fā),慢慢的洗漱……慢慢的吃飯……正當大家都在有著放假傾向的誤解思想時,他卻突然間穿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鄭重其事的向工地上走去……
到了大年三十,終于通知放假了,民工們沸騰了!歡喜了!有人早早的起床前往兵營的信號塔下去和家里聯(lián)絡;有部分人卻像我一樣不愿起床想利用這年假的時間能多睡一會兒,也懶得去打早飯,主要是讓這疲憊的身體盡量的得到充分的休息,好養(yǎng)精蓄銳來過咱中國年和面對年后的正常上班;也有人早早的起床匆匆吃飯后,又回到房間好好的再睡個回籠覺。
早晨八點以后,大多中國民工同我一樣都相繼起床。洗漱完畢后,好些人和我都提著昨晚在水捅里浸泡的日常衣服或工作服蜂涌于水池的水龍頭前,一字排開的利用著這短暫的年假(只有兩天)機會來洗洗衣服。原本以往多如蛛網(wǎng)的各活動板房間亮曬衣服的不同材料的繩子此刻間卻顯得不夠用,沒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早已經(jīng)掛滿了各色的衣物。九、十點間,民工宿舍的房間里相繼傳岀了將手機聲音放至最大音量的中國流行歌曲,也有部分多才多藝的民工歌手們肆無忌憚放聲隨著手機上的音樂高歌著……當你偶爾路過宿舍門前時竟在瞬間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喜慶的新年氣息。此時,洗完衣服的大多數(shù)人都拿著手機匆匆忙忙的向兵營工地上的信號塔(在中建項目部內也住了部分可能是后勤部隊吧建有無線信號塔)奔去。因為大家都知道,在時差比國內慢七小時的阿爾及利亞的這個大年三十的中午,中國時間已經(jīng)是進入到除夕之夜的時候了呀,所以都想通過網(wǎng)絡這個神奇科技之物的強大功能,來跨越國界跨越時空同家里人在視頻中共度除夕閑話相思……
午飯后約下午一點時,兵營工地上信號塔下的那一片偌大的沙漠廣場上早已擁滿了中國民工。那本就微弱的信號徹底的無法再正常使用,視頻無法打開,語音無法發(fā)送,就連往日迅速發(fā)送的打字信息也只是轉圈標志……于是我同隔壁房間東北吉林的老徐、老白,湖南的老揚,還有同房間的山東老侯相商去撒哈拉沙漠里去玩去撿石頭。大伙一拍即合都挺高興,立馬回房間各拿一瓶礦泉水就結伙成群一行五人向工地北部方向的撒哈拉沙漠進軍了。
我們工地和兵營是隔壁,用鐵絲網(wǎng)隔著,在每個出入口兵營都設有崗亭,里邊有荷槍實彈的士兵把守,在平日里是不會允許民工隨便出入的。或許他們的上級在中國年這個特別的日子里早有交待,當我們眾多的民工走出鐵網(wǎng)出口路過崗亭,哨兵卻走出來背著鋼槍同我們熱情的打著招呼,雖然是聽不懂他在說啥,但從微笑的表情完全能看出他的好意。我們一起朝他豎起大拇指,并有工友高聲喊著“good”,他也同樣熱情的回敬著我們,最后朝走向沙漠里的我們揮手告別……
雖然我們整天被圈在隔離中的一片沙漠里地方上建筑著樓房,每天也是面對著沙漠,也可以說是觀一斑知全豹吧!但是,當你真正的置身于撒哈拉大沙漠的腹地之中時,你還是會被它廣闊無垠的博大所震撼!放眼望去一片無邊無際的黃色世界,任憑你視力再好盡力遠眺視線的盡頭依然是漠漠一片。它就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只有在藍天的盡頭才能找到與它相接相連的地方。撒哈拉沙漠里的陽光在冬月里依然是熾熱刺眼,它將遠處的沙面照射的猶如靜靜水面,遠視竟也波光粼粼。
“看那前邊有水呀……”有人大喊,
“那是沙漠表面沙粒對陽光的折射……”我忙解釋道。
“呵呵呵……就說么,沙漠里竟然有那么多的水……”工友聽后大發(fā)感慨。
是呵,沙漠里的綠洲怎能就這么輕易地讓我們遇見呢?我不由得也思緒萬千……。
“老程,看看我這石頭咋樣?”老侯操著濃重的山東口音普通話,從后邊拿著一塊有兩公分大小的透明石頭邊對著陽光瞅著邊喊著走在我跟前,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接過一看,是塊橢圓形的小瑪瑙石,品相不錯玲瓏剔透光滑油膩,是典型的沙漠旱瑪瑙。我的肯定評判增強了老侯的信心,他喜滋滋的把它裝在了上衣口袋里,又開始了他的沙漠尋寶。我們大家受他影響,立馬四散開來,不再說話開始了各自的撿石尋寶活動。有人彎腰撿塊小圓石看看又扔了;有人不停的用腳從沙里踢出一個個漂亮的各色石頭,然后彎腰撿起,中意的扔進手中提的塑料袋里;還有人撿到了一塊石頭,看了又看準備裝進口袋,突然又搖頭還是扔掉了,重新又開始尋找新的目標……。而我,則更喜歡奇石,即有造型的那種石頭,瑪瑙石也撿,品相品質稍佳的才要。撒哈拉大沙漠里的瑪瑙石頗多,只是都屬于極小的那種,很少會遇到直徑大于五公分的石頭,奇石也有,同樣也很小。但這些小石頭基本上全都玉化了,在陽光的照射下玲瓏剔透煜煜發(fā)光,猶如一個個沉睡于沙漠里千萬年的小精靈等侯著它的有緣人來發(fā)現(xiàn)來結緣……
那天下午,大家在沙漠里盡情的撿著石頭,盡興的玩耍,猶如一群年少輕狂的青少年一般。在這大年三十的下午,在這異國他鄉(xiāng)的北非之國阿爾及利亞所屬的撒哈拉大沙漠里,卸下了一身的疲憊,忘記了勞綴的辛苦,無視于沙漠的荒涼和陽光的熾熱。將中國民工的中國年情結,中國年的熱情帶到了阿爾及利亞釋放于撒哈拉大沙漠。玩到高興時,有人打開手機音樂大聲的播放著流行歌曲,我則打開手機視頻錄制了我高音嚎唱的陜北民歌《山丹丹花開紅艷艷》,我唱的原汁原味,他們聽的如癡如醉銳聲叫好。玩到累了,我們就躺在黃沙上望著藍色的天,看著白色的云,瞇著眼睛感受著陽光光線里七彩的色……
“老程,你今年多大年齡呀”老徐那東北的腔調突然間在耳邊響起。
“七零年的”我隨口應道。
“哎呀媽呀,我也是七零的”老徐銳聲叫道。
“什么?什么?什么…”老侯,老揚,老白一起從沙漠里起身,圍了過來,原來,我們五個人都是一九七零的生人呀!都屬狗呀!大家歡喜了,緣分呀!最后知道就我生日最大。
老徐那東北腔調又起“那你就是大哥了呀……”
“古有五鼠鬧東京,今有五狗逛沙漠……”我隨之也借題發(fā)揮了一下。
“哈哈哈……對對古有五鼠鬧東京,今有五狗逛沙漠……”
大家異口同聲,笑聲連連。
“來大家一起拍個視頻向祖國的人民拜個年吧”老徐提議。
大家便圍攏一起,老徐打開手機視頻,用他那東北腔調起頭說道“今天是中國的大年三十,今天下午我們五個屬狗的人在世界上最大的沙漠撒哈拉沙漠里向祖國人民拜年了……”
“祝祖國人民在新的一年里,萬事如意,財源滾滾……”我們五個五十多歲屬狗生人的中國民工在這異國他鄉(xiāng)將我們中國年情結和對祖國的熱情用我們這代人的方式在這大年三十的一天向祖國人民作出內心里最樸實的表白。
2024年2月15晚完稿于撒哈拉沙漠工地.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