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燒餅、包子、老鴰頭(散文)
假如您到魯西南城鄉(xiāng)的集市上轉(zhuǎn)一轉(zhuǎn),總會聽到這么一種此起彼伏的吆喝聲:“燒餅、包子、老鴰頭!”不管別人聽后有什么反應(yīng),反正我一聽立刻就垂涎欲滴,不吃上一肚子是拔不動腿的。
燒餅就是在濟南也經(jīng)??吹降牡鯛t燒餅。不過,比濟南市面上賣的要大。其直徑一般在15公分左右;中間薄,周邊厚而帶花;上面是一層薄薄的糖稀,糖稀上撒了一層芝麻粒兒;里面夾有少許五香面和鹽。吃的時候,一般情況下只吃燒餅就行了,若是給老人過生日,則要提高一個檔次:燒餅夾肉,即在燒餅里面夾上煮熟的牛肉或羊肉;最高規(guī)格的吃法是羊肉湯泡燒餅。1977年夏,在部隊當戰(zhàn)士的我,奉命和其他同志一起回老家執(zhí)行任務(wù)。到達菏澤市區(qū)時,正好是午飯時分。帶隊的司務(wù)長令我們停下車來,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若干碗羊肉湯和一摞子燒餅。燒餅剛出爐,正燙手的熱。我一口咬下去,呀,香、甜、咸、辣,五味俱全,還像餅干一樣酥。一開始,我們是吃一口燒餅就一口羊肉湯,交替進行,后來干脆將兩個燒餅泡在一碗羊肉湯里,連吃帶喝直往肚子里面裝。那頓飯,我一口氣喝了三碗羊肉湯,吃了六個燒餅。本來已經(jīng)很飽了,臨上車又抓了一個燒餅在手里,硬是塞進了肚子。打那,我有了一條切身的體會:燒餅要趁熱吃,酥。
包子也是我們常見的水煎包。但僅從皮子上看,沒有什么區(qū)別,關(guān)鍵是包子里面的餡兒。在我們老家,最受追捧的是肉丸餡的水煎包。以豬或羊的瘦肉為主,以蔥、姜和少量的韭菜或白菜心為輔,剁碎后撒上茴香面拌勻;這時,做皮用的、和好了的白面,在盆里也發(fā)酵好了。然后搟皮、包餡、煎燒,快熟的時候,潑上一層稀稀的面糊,再翻過來煎一陣子,一鍋水煎包就出籠了。它鼓囔囔狀若皮球,軟綿綿質(zhì)似棉花;由面糊而成的底部周邊的饹馇,黃橙橙薄如蟬翼,油閃閃呈透明狀態(tài)。小時候,每逢過年過節(jié)或走親訪友時,母親也煎一些水煎包,但不是讓全家吃的,是用來招待客人的;等客人走后吃剩下的,或走親戚返還回來的,才分給我們姐弟幾個人吃??勺祓?、心急、不懂事的我總是提前行動,趁客人沒來和母親不注意時,偷一個趁熱塞進嘴里。那個香喲,真是沁入心肺,其鮮美的味兒,好幾天都在嘴邊揮之不去!
老鴰頭吃著像油條,但形狀不是長的。它一頭尖,一頭平,形似陀螺,又像一刀切下來的烏鴉的頭。而烏鴉在我們那里又叫做老鴰,所以稱之為老鴰頭。其大致做法是:將堿面、鹽和水按一定比例兌好、化開,然后邊倒入白面邊使勁兒攪拌,待干面變成軟軟的面陀時,再讓它在盆里發(fā)酵四、五個小時,直到原來的小半盆膨脹到滿滿的一大盆,甚至是越過盆沿往外溢,這時就可以開炸了。炸的時候,一手握一支筷子的上端,將兩只筷子的下端插在面陀里一絞,揪出雞蛋大的一塊面陀放進滾開的油鍋里。只聽“嗤啦”一聲響,“雞蛋”立刻變成了“陀螺”,這就是老鴰頭了。等老鴰頭漂起來,再把它翻一翻,讓沒炸著的地方炸一炸。熟了的老鴰頭,就是一不小心把挨著鍋底的部位炸糊變黑了,但絕不扎嘴,總是軟軟的。咬一口,“陀螺”又變成了“馬蜂窩”。
燒餅、包子、老鴰頭只是我們魯西南具有代表性的幾種吃食,好吃好喝的還很多。如過年過節(jié)或有紅白喜事時做的熱菜和涼菜,可謂一家做菜,滿街飄香;還有隨處叫賣的胡辣湯、綠豆面丸子等,也是越吃越想吃。特別是過年那幾天每天中午的大鍋菜:將炸好的丸子、酥肉連同白菜、粉條等燉上一大鍋,快熟的時候再撒上五香面等佐料。每到這時,饅頭我就不吃了,連菜帶肉的“裝”上三大碗,直到實在吃不下為止。
更可貴的是,做燒餅、包子、老鴰頭等并不是飯店和廚師們的專利,除了烤燒餅需要吊爐不好辦以外,包子、老鴰頭、胡辣湯、大鍋菜什么的,家家的主婦都會做。只可惜,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之前,由于“大鍋飯”等極左政策的實行,群眾沒有積極性,地里不打糧,巧婦難為無米炊,燒餅、包子、老鴰頭成了奢侈品,一年當中難得吃上一次、兩次的。三中全會以后,農(nóng)村的生產(chǎn)生活條件大為改善,群眾囤里滿了,兜里鼓了,對燒餅、包子、老鴰頭,才能做到想吃就吃。
當兵來到濟南后,我就很少吃到家鄉(xiāng)的飯菜了,更遑論燒餅、包子、老鴰頭。近年來,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冠以“魯西南”品牌名稱的小吃也出現(xiàn)在濟南的大街小巷,如魯西南燒餅、魯西南煎包、魯西南羊肉湯等。但無論到哪一家攤位上去吃,都沒有早年在家的時候吃著那么香。是這里的廚師專業(yè)技術(shù)水平低做不出應(yīng)有的味道,還是現(xiàn)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好東西吃得太多沒食欲?如果是后者,挨餓倒不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至少是:食欲特強,吃么么香!
謝謝賜稿流年,遙握,問安,新年好!
生活氣息濃濃的一片文章。是對往事的回憶,也是對歲月的留戀。
問好老師,遙祝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