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我的老公是“渣男”(散文)
我叫秦淑,來自陜西農(nóng)村。記得大學剛畢業(yè)哪兒會,一直忙于找工作。寫簡歷,打印,復印,然后就是忙著投簡歷什么的,和同學們幾乎是斷絕了往來。茫茫人海,卻是盲無目的的,也無所目標的。心想只要是有一個單位就行,那怕就是苦一點,累一點也行,只要離開那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村莊就行。
穿梭在繁華的都市,看著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心情便象天上的白云任由諾大的天空自由自在,任由性情,我行我素。
對于一個來自偏僻農(nóng)村的女孩子,由于村子靠山,土地又少,也就剛剛解決一家的溫飽。父親和弟弟常年外出打工,加之山村又遠離都市,而且山路崎嶇不平,連一條像樣的公路都沒有,更別說是柏油馬路了。每逢連雨天的時候,腳上的鞋子便成了泥巴坨坨。家里也只有我和母親操持著家里的一切。風吹日曬的,母親的芳年華月老早就被貧窮落后的山溝溝洗去了蔥蘢的錦瑟華年。
歲月的打磨老早就讓母親的頭發(fā)泛起了白。一想起家里的貧寒和山溝溝里的落后,找工作便成了我最大的生活動力。
經(jīng)過一個星期的奔忙,也許是我辛勤的努力感動了上蒼,或許是我一味的執(zhí)著感動了蒼天,這才眷顧了我這個從農(nóng)村山溝溝里走出來的女娃子。
單位是一個很不錯的單位,而且還分了我一個二人間的宿舍,這讓我就感覺到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似的。幸福就是來的這么突然,昨天還在滿世界的找工作,投簡歷,東奔西跑的,而今天卻成為了一名吃皇糧的國家正式員工。我也慶幸自己的命運竟是這樣的一帆風順。
時光匆匆,一晃我也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了,我和老公同在一個單位。結(jié)婚的那天高朋滿座,我們在飯店設(shè)宴,宴請了男女雙方的親朋好友,我從我父母的臉上終于看到了他們樸實無華的笑容。那笑容讓我迄今為止都難以忘記。簡潔的著裝,無論怎樣也掩飾不住一代農(nóng)村人的樸實無華與本質(zhì)。一雙粗糙的雙手在燈光的映襯下仿佛也有了一點點的滋潤。一頭烏黑的頭發(fā)早己失去了光澤,還有那一絲絲藏在黑發(fā)中的白發(fā)在黑發(fā)中更是顯而易見。
也許是剛剛成家的緣故,我們彼此之間都很尊重著對方。我們過著簡樸的生活,日子也在我們的計劃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改革的浪潮就像是一匹脫了韁的野馬,席卷著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企業(yè)的改革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面對馳騁改革的浪潮,任何企事業(yè)單位都無一幸免。像什么一刀切,掐兩頭,去頭不去尾等等一系列的措施,促就了一批批的重組人員和下崗分流,以及優(yōu)化組合人員。而沒有工作能力的員工則由政府部門發(fā)放的再就業(yè)優(yōu)惠證,他們將面臨的則是下崗另謀生活出路。
那個時候我們單位也被列為改革之中。由于我是大學畢業(yè)專業(yè)對口,自然也就沒有列入下崗人員名單之中。而我的老公卻沒有那么慶辛,他卻被列入下崗分流人員之中。老公是公司里的一名技術(shù)人員,對工作總是極端負責,有時為了一個數(shù)據(jù)沒日沒夜的反反復復的論證,推敲為國家,為企業(yè)節(jié)約了不少的開支,為企業(yè)的飛速發(fā)展起到了一定性的作用。
改革的浪潮奔涌著時代的潮流,歷史的車輪碾壓著愚昧與眾多的無知。生活中再也沒有永久性的鐵飯碗了。而那個年代,一個跨世紀的年代,早己釘在了歷史的豐碑上。
自老公被列入下崗分流人員名單后,老公的情緒便開始變得一落千丈。變得少言寡語,有時手中的煙卷一個接著一個的抽。那個時候的工資都不是很高,我一個月的工資只有九百多一點,連一千塊錢都不到,而我老公的工資還不到八百,這期間突然少了近八百的工資,再加上兒子上小學,也需要一筆不小的開支,生活一下子感覺變得接據(jù)起來。生活的壓力一下子都倒向了我這邊。本身就是一個廋小軀體的我這下被壓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老公也憔悴了許多,人也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人生的皺褶又添了幾道歲月的年輪。老公本身就不打言語這下話又少之又少。
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公下崗己有三個月了,我生怕老公悶出病來,便和兒子時不時的勸導他,讓他去外面散散心,也讓他和外面的人員多接觸接觸,以避免增加他那消極的心情。
流年似水,不知不覺又是新一輪的政策,2000年,這次也不再是重組下崗,而是買斷公司與自己的工齡,由于我進公司比老公晚我拿到了8萬6千元的買斷費,而我老公卻拿到了10萬多一點。我們看著也從未見過這么多的錢一時間的不知所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但臉上掛著最多的還是喜樂。當晚我下廚房老公當下手,兒子則是在他的臥室內(nèi)學習。
晚飯是豐盛的,我和老公都倒上了紅酒,兒子則倒了滿滿一杯的飲料,我們邊吃邊聊,為今后的生活尋找一條通向康莊的大道。由于我在大學學的是橋梁建筑系,很快我便被一家私企所錄用,由于老公沒有多深的文化,便用買斷的款項做起了服裝生意。店面雖然不是很大,店里確掛滿了當時極為流行的牛仔服和牛仔褲,還有仿羊皮各式各樣的夾克衫。由于國內(nèi)剛剛始行改革開放,沒想到老公的生意竟然一走而紅,晚上我和老公望著大把大把四人頭像的鈔票,心有余悸的不知所措。
由于店里的生意很火,也生怕老公累著,我便和兒子勸他找一個在店里幫忙的。老公怕多一人開支,就勸我辭退手頭的工作,和他一心一意的經(jīng)營這一個店面。隨著生意漸漸的火紅,生活也逐步的富豐起來,我架不住老公的勸說,便辭去了我現(xiàn)在手頭上的工作,一心一意的和老公經(jīng)營著服裝店里的生意,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我們又在城市的二環(huán)買了一座一百七十多平米的樓房,按四川人的話來講生活也漸漸的安逸起來了。
這天我們一家吃過晚飯,兒子在他的室內(nèi)學習。老公借我洗碗的機會給我說道:淑,我想去廣州那邊去看一看,看看近期的服裝有什么流行色和新款。
好呀。借這個機會你也可以放松一下,給自己放個假,但是有一條,不許你找小姐。我調(diào)侃的笑著說道。
老公用手扳著我的肩:你還不相信我呀,自跟你結(jié)婚以來我一直安份守己,從未多看一眼身邊的女孩。
我撒嬌的說:知道,知道。也正是因為你安分守己我才慶幸我嫁了你這樣一個好老公。
這次去廣州我最多呆一個星期。
不用急著回,多呆二天,家里有我呢,放心吧。我用嘴唇輕輕的吻了一下老公的臉龐。
我怎么能放心呢?有這么一個賢惠的老婆,我怕別人給我拐走了呢。老公用雙手捧著我的臉。我輕輕的依在老公的肩頭,幸福又一次的叩開了我的心門。
夜,靜靜的夜。老公己發(fā)出了鼾聲,而我則是匪夷所思的無法安睡,我輕輕的起身望著一簾淺淺的月色,心底泛起一陣陣的漣漪,那漣漪隨著月色漸漸的交織在一起。
第二天,老公就南下了廣州。我回到店里看著琳瑯滿目的服飾,思念的往事己漸漸的爬上了心頭。幾十年物是人非,指上飛花早已謝了染指流年。在不經(jīng)意的瞬間眉頭卻又添了一輪歲月的滄桑。乘店內(nèi)還沒有顧客,我拿起水杯給自己泡上一杯綠茶,任由茶霧繚繞在空閑的店內(nèi)。這一天過的卻是很慢,慢的就像是一個古老的時鐘,滴答,滴答,不緊不慢的走著。也像是一頭老的再也不能老了的老黃牛,任由它的脾性緩緩的行走在暮色黯淡的夕陽下。
一連三天我都是在這沉寂的店里度過,只盼著老公能夠早日回來,以結(jié)束這沒有溫度的日子。第四天的中午我正在給顧客介紹著一種新款的夾克衫時,一陣急促的電話玲聲響了起來,喂,你是秦淑嗎?是。你老公叫李正濤對嗎?是。我是廣州第一附屬醫(yī)院,你老公出車禍了你趕緊過來。接到電話的我頭一下子便懵了,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電話那頭一直在催促著。我懵懵的掛了電話,對著顧客說:我現(xiàn)在有事,您改天再來吧。
處理完老公的后事,我一直都沒能從悲痛欲絕中走出來。五十多歲,正值一個男人的風華正茂,而他留給我的卻是無盡的思念與傷痛。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調(diào)養(yǎng),我漸漸的從心靈的陰霾中走出,盡管逝者已逝,但生活還得繼續(xù)。我回到山村,將我的父母接到城里。我深深的知道我的父母還有兒子現(xiàn)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