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見聞】歸(組詩)
1.歸
日落西山
整個世界都在大面積失血
天邊,滿湖的火焰
思索著
想給將到來的
黑暗
燙出一個疼痛的出口
疼痛,從黑暗中第一聲嬰兒的啼哭
開始
母親花園里,塵封的柵欄這一刻被打開
襁褓之中,幼小的眼睛撐開一方世界,恰如
春天的種子,迎來了最光明的時刻
而光明,何時成為一把看不見的刀
我手持著刀柄
刀面上閃過青春的稚嫩,住進了目光的膚淺
一刀刀,一筆筆,不經意間
母親的臉上刻出了
走向衰竭的湖泊,刻出滄桑的山丘
唯有光明,這時刻照耀我的光明
成為母親不朽的旗幟
插立在迎風的山頂
何時,我聽見
像瀑布,從母親心口流出的聲音,
那些石頭洗過的聲啊
從來不曾柔軟?
如今,那些遠去的聲音
我整理好,放進黑暗的口袋
涉過千山萬水
打開花園的柵欄,回歸
在一棵母親親手栽下的樹下
在一截枯枝里,淚水洗明的雙目
終于看到了昨日的影子
枯枝終于回到曾經的枝頭
燃燒的火把,回到我的手心
黑暗中,我幻想著抱起母親
也將夕陽舉過了頭頂
2.空房子
我無數(shù)次去過那里
天山的
腳下
有一座木頭建造的房子
那里,只能容納
我和我的母親
母親的心
就像天山的水,從屋前流經了多年
永不停息
睡床,桌椅,都是母親在春天
建造的
還有黑暗里的油燈
母親總不忘替我舉起
房間里,還有母親遺留的鏡子
它裝著一種幸福,那是我
每當觸到自己的淚水
就能摸到母親
摸到人生
四季
3.寒雪
它們在枝頭上,還不曾落下
雪牽著雪,雪吻著雪
那些潮濕的情感
包裹著某種潔白
我曾在某棵樹下
踩出母親的腳印。也踩出
昨天的樣子
看,那雪裹的枝頭
宛如我的手,藏著冬日的疼痛
雪地之上,一只
火紅的
忘卻南飛的鳥雀
正停在枝頭上
它每一聲鳴叫
似乎都有
另一種
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