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香】股神趙哥(小說)
一
中午做飯時,我發(fā)現(xiàn)電飯鍋壞了,稀飯沒煮熟就跳閘,便把它拿到高廟巷豐國小家電服務(wù)部維修。與店主閻豐國聊天,談起近期火爆的股市,自然而然地說到了股神趙哥。我問他是否知道趙哥的近況?豐國詫意地看了我一眼,苦笑著說,趙哥已死十年了。
我以為聽錯了,連連搖頭否認,不可能,這怎么可能!趙哥,人那么豪爽,怎么會死呢?豐國撇撇嘴,嘆了口氣,繼續(xù)說,趙哥這個人沒什么壞毛病,最愛喝酒,這個你也是知道的。他酒量不怎么行,動不動就喝醉了。他醉了,臉紅得像烈酒的火焰,罵這個,訓(xùn)那個,弄得一同喝酒的人都很討厭他。最終他把肝喝壞了,患了肝癌,花掉二十多萬元也沒能把命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我驚愕地看著他,咬著牙,心一陣一陣揪著痛。趙哥聰明絕頂,自稱股神,按理說應(yīng)有一個好的歸宿,怎么就這樣輕易走了?難道老天同他開了一個玩笑,非得要奪走他的生命?
二
像過電影一樣,趙哥的畫面一幀幀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趙哥矮胖,像鐵塔一樣,系一條紅領(lǐng)帶,戴副金絲邊眼鏡。早些年,他靠販煙發(fā)家,后投入五十萬元殺入股市,重倉持有幾個大熱門股。此時A股正處大牛市,他賺得盆滿缽溢,家里的彩電換成長虹二十九英寸液晶,冰箱換成美菱雙門,洗衣機換成海爾滾筒式。他教會我炒股,讓我賺了五千多元。那時候,我上班一年掙的工資也就這個數(shù)。我手里沒有多少錢,見炒股能賺錢,便屁顛顛跟在趙哥后邊,他買什么票我就買什么票,只不過都是兩三百股。
趙哥這人很豪爽,哪天他炒股賺了筆錢,便會請我們幾個股友去飯店撮一頓。他從來沒向我們透露過他的資金賬戶上有多少錢,不過我估算,應(yīng)有一百萬,因為他是證券公司的重要客戶,大戶室里有一臺專供他使用的電腦。
有段時間,趙哥似乎發(fā)了大財,從頭到腳全是名牌,吃住在唐宮酒店,外界盛傳他在股市賺了幾千萬元,包養(yǎng)了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大學(xué)生。
偶爾我在街上遇見趙哥,相互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我覺得趙哥徹底變了,此時的趙哥非彼時的趙哥,從前那個和我們稱兄道弟的趙哥已成了過去式。人家現(xiàn)在身價好幾千萬,哪會看得上和我們這些窮光蛋打交道。社會在變,人也會變,有一天,某人升官發(fā)財了,對待原來朋友的態(tài)度也會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對于有錢有權(quán)勢的人,他盡其所能巴結(jié)諂媚,唯恐什么地方?jīng)]做好;對待無錢無勢的人,他嗤之以鼻,懶得搭理。也許這是人的本性,無可厚非。
不久,一條大新聞在小縣城傳開來,趙哥要和城建局工作的某女大學(xué)生結(jié)婚。傳說趙哥給女大學(xué)生買了輛保時捷跑車和一座獨院,女大學(xué)生之所以同意和他結(jié)婚,為的是得到跑車和獨院。趙哥只有初中文化程度,早年販煙發(fā)家,靠炒股躋身千萬級富豪,按說他與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大學(xué)生沒有共同語言,更不可能結(jié)婚,但不可思議的事情確確實實發(fā)生了,讓人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
三
有一陣子,趙哥神秘失蹤,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說他賺了好幾千萬,退出股市,攜女大學(xué)生在深圳買房定居;有人說他為逃避巨額債務(wù),隱姓埋名,遠走他鄉(xiāng);有人說他身患絕癥,住在唐都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眾說紛紜,誰也說不清趙哥目前在哪里。
之后,尋找趙哥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債主們目的只有一個,盡快找到趙哥,追回他所借的錢。當初,趙哥自封為股神,宣稱他選中的股票,百分之百只賺不賠,誰借給他十萬元,年底保證還十五萬元。趙哥在外邊借了近千萬元,難怪他那段時間衣冠楚楚,出手闊綽,在縣城又是買獨院,又是娶女大學(xué)生為妻。
由此可見,趙哥并非傳說的股神,在股市虧得一塌糊涂,否則不會神秘失蹤,逃避債務(wù)。我想從豐國口中了解趙哥更多的情況,可他的臉陰得像擰干水的抹布,什么也不肯告訴我。也許趙哥借了豐國不少錢,他不想讓我知道,怕我笑話他。
四
我看了不少股市方面的書籍,多次參加證券公司舉辦的講座,炒股水平不斷提高。我拿五萬元重新殺入股市,一不追市場熱點高位買股票,二不道聽途說,人云我云,光買小盤超跌優(yōu)質(zhì)股,先后抓到了陽光電源、中旗股份、仙樂健康、遠興能源等大黑馬。
一眨眼五年過去了,我在股市賺了不少錢,市值超過了一百萬元。每當我坐在電腦跟前眼盯著屏幕,腦子不由蹦出這樣一個問題,趙哥到底是不是股神?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我數(shù)次在心里自問自答:趙哥怎么會是股神?他欠人那么多錢,幾輩子都還不清。真正的股神應(yīng)是我,一位不愛四處張揚,黑默無名的小散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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