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根與魂】【寧靜】玉麟相邀(散文)
一
衡陽人是有名的吃貨,美食數不勝數。天上飛的叫雞公、水中游的禾花魚、泥里爬的大田螺等等都可烹飪成絕佳美食。最有名的菜,當屬衡陽土頭碗,它還有一個極富詩意的名字——玉麟相邀。
說起這個“玉麟相邀”,還有一段民間傳說。相傳這道菜與湘軍名將彭玉麟將軍有關,當年彭玉麟回鄉(xiāng)宴請鄉(xiāng)親父老,特聘請鄉(xiāng)廚,用家鄉(xiāng)的土特產、家鄉(xiāng)的山泉水,純手工制作、柴火蒸制而成,充分體現待人真誠的衡陽人高超的烹飪水平,土頭碗的大小,更展示宴會的豐盛。
土頭碗菜品既選材地道,品種較多,做工精細,又上檔次,用來招待客人時,主人很有面子。正因如此,“玉麟相邀”成了衡陽的宴席上,絕無僅有出場率最高的菜,每每像個土豪大腕似的閃亮登場。
土頭碗寓意團圓美滿,和和美美。在衡陽,無論是生日、婚宴、升學、喬遷,甚至同學聚會,只要做酒席,都會有一道菜“玉麟相邀”。招待遠方的朋友,只要有八至十個人,就可以點上玉麟相邀,因為這款菜品是超大盤,份量多,夠十個以上人吃早餐的量。
“玉麟相邀”作為體現衡陽飲食文化的菜品,流行甚廣。在衡陽某些村又叫寶塔香腰、七層樓、九層樓等,因為這碗菜分成七層或九層。裝“玉麟相邀”的碗也非常有講究,用特大號的,鄉(xiāng)親們叫龍大碗,足足有小臉盆那么大。
“玉麟相邀”的第一層叫打底子。早年物資匱乏時,用糖精煮的紅飯豆或白飯豆打底子,后來用紅棗或者是蜜棗,或是紅棗煮雞蛋。現在是十個以上帶殼的土雞蛋,亦或是十個帶殼的咸鴨蛋。第二層是白雀肉,它不是某種鳥雀的肉,是用豬肉和面粉制作而成。第三層是鍋燒圓子,由南瓜或紅薯加糯米制成。第四層是切片的魚丸子,第五層是豬肝十片,第六層是十塊蛋片,第七是五片紅椒、八片蛋白、幾段香蔥。
生產隊那會兒,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做酒席,會請人幫忙干活。父母的人緣非常好,干活努力,手巧能干,幾乎隊里所有做酒席的,都會把我父母請去,我自然成了小跟班。剝雞蛋不爛白,剝涼薯皮拔干凈,剝大蒜不殘留等,凡是我能做的,都做得挺好。
“事不經手信如無?!狈彩聸]親自動手的事,看再多都相當于沒有做?!坝聍胂嘌钡臏蕚浜团渲茫覍W會了書本上學不到的,做了許多同齡人做不成的事,為成年后我手指協(xié)調打好基礎,造就我的動手能力強。
二
準備“玉麟相邀”,迎接遠方的貴客。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朱老師和莊老師來衡陽,去年冬天已經爽約一次,這次衡陽相聚應該會落地吧。我早早就開始準備,向同事請假換班,約患者治療避開時間,準備戶外游玩必備之品。
朱老師就是寧靜社團的總編小豬她爸,莊老師則是嫂子。我心里叫的是嫂子,等到真正開口稱呼,還是叫莊老師。
3月8號女神節(jié)這天,為了迎接遠方的貴賓蒞臨雁城衡陽,我準備了雁城特色吃食,規(guī)劃了衡陽名勝古跡游覽路線。離市區(qū)診所幾分鐘路程的石鼓書院和五十分鐘車程的南岳衡山,被我列為游覽之列。這不,我親手掌勺做出一道地道的衡陽菜“玉麟相邀”,喜迎貴賓。
“玉麟相邀”由七至九種不同的半成品菜肴組成。層層規(guī)律地堆在龍大碗中,每一層都不同,又每一層有其獨特的風味和寓意,象征著層層高升和豐富多彩。
我用紅棗做第一層打底,再挑選十個不太咸、流油來沙的綠殼咸鴨蛋,煮熟冷卻備用。
五花肉切成筷子頭粗的細條狀,洗凈血水濾干,加入小許鹽、胡椒粉,用生姜水腌制,再生抽拌勻,食用油抓拌鎖水,防止瘦肉變柴。再倒適量入面粉,打入雞蛋液攪拌均勻就可以了。七成油溫、中火開炸,炸至金黃,黃雀肉就制作好了。
選幾個圓潤飽滿紅薯煮熟,用木盆裝著,趁熱用木杵搗成泥狀,加入適量的糯米粉和蛋液,調和成稍濃的均勻的半固體狀,再揉成圓形的團子,下鍋炸至金黃便可,鍋燒丸子就做好了。
魚丸子可在菜市場購買現成的,也可以自己買食草的草魚,與五花肉一起,攪成泥狀,加適量的面粉,調和成半固體,搓成長條狀,壓扁放到手掌,用竹片分離成小塊,再上蒸籠蒸熟。成品的魚丸子呈棱形,中間圓鼓鼓的。早年,一個魚丸子要切成四個厚片,現在不切,一個一個裝碗。煮熟的雞蛋,小心地完整地剝殼,切成四瓣,去黃留白。新鮮豬焯水硬化,切成均勻的厚片,燈籠椒去籽,切成均勻的大片。香蔥切段,與雞蛋白、豬肝、燈籠椒的長度一致。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一切準備工作做好,只等裝到龍大碗中,再上蒸籠蒸,就是一道霸氣側漏的衡陽美食。
三
都說“玉麟相邀”制作過程復雜,我卻樂在其中,精心挑選和烹飪。一方面可以讓好友感受到衡陽人的熱情,另一方面也展現不錯的廚藝,我“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形象得到他們認可。
記得小時候,奶奶把“玉麟相邀”所有的食材裝碗時,吉祥話要說得順口溜,祝福東家好運。
先在稍小一點的碗底,分開擺放五段香蔥,“五谷豐登,財運亨通”。再間隔擺放六片紅椒,“六福臨門,吉星高照”;再擺八片雞蛋白,“八方來財,幸福美滿”;再擺九片熟豬肝,“九九歸一,福祿壽喜”;十個魚丸子,“十全十美,萬事如意”;裝上十個鍋燒,再裝十坨黃雀肉,“健康快樂身邊留”;裝上一小碗大紅棗,“紅棗紅棗紅棗,又甜又紅又好”;裝上十個咸鴨蛋,“閑(咸)得要命,富得流油,消災避邪事事順心”。
裝完后,用龍大碗扣在裝好食材的碗上,就一一個大蓋帽。這樣扣碗,上蒸籠后,蒸汽不會讓每一種半成品食材吸水變形,而是更加緊致。待到貴賓到,菜上桌時,把蒸出籠的“玉麟相邀”,反扣過來,裝在龍大碗中,揭開稍小碗,“玉麟相邀”圓潤飽滿地呈現在席上。
許多時候,我以為自己精神富有,心態(tài)淡定??芍钡街炖蠋熀颓f老師來到衡陽,我又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做才好。這一刻,才發(fā)現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只有真誠。
我用真誠作主料,親手制作“玉麟相邀”,用心地裝碗。“玉麟相邀”的圓形,祝福我的好朋友人生圓滿;紅椒蛋白豬肝綠蔥,組成膨隆的頂部,紅白黃綠相間,祝福的尊貴的客人生活絢麗多彩。
我陪著朱老師和嫂子,一起品嘗正宗的衡陽味道。我向他們分享我的制作細節(jié),講解衡陽的風土人情,規(guī)劃我們餐后的出行計劃。朱老師和嫂子對我的贊美和認可,讓我對將來的寧靜文友見面會充滿信心和期待。
朱老師侃侃而談。關于如何才能管理好寧靜?如何給文友老師們營造溫馨愉快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如何才能高文友的編寫能力?朱老師不愧為體制內的領導,在管理社團和激發(fā)文友可持續(xù)創(chuàng)作等方面,有獨特的見解。
朱老師說,要營造一個最有吸引力的寧靜,情誼永恒。我希望寧靜大家庭,團團圓圓,輕松愉悅,以筆寫心,維護江山清流,守護寧靜溫馨。如同“玉麟相邀”一樣,圓滿和諧,厚重深沉。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飲食菜品既是填飽肚子的要素,也往往是一個地區(qū)文化傳統(tǒng)的凝結,承載衡陽深厚的文化底蘊。制作一道“玉麟相邀”更呈現我的真誠,若是他日再以文會友,相聚衡陽,我會再次大顯廚藝,誠心實意,玉麟相邀。
一道美食,就是一段故事,色香味俱全地把過往的歷史團團攏住。揭開鍋蓋時,香氣四溢,便曉得了生活的豐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