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蜿蜒行走在三晉大地上，透過車窗，太原盆地一覽無余，到處種著苞米，成片成片的，一時半會兒見不到一個村莊。遲開的油菜花也是無精打采的，沒有我們江南的花草長得恣意，就像一個小媳婦縮手縮腳的放不開。到了忻定盆地也是一樣，不過擦著邊緣走，讓我們真正看到了黃土高原的瘦骨嶙峋。典型的一塊平地四周就是萬丈溝壑。讓人感受到大地飽受過千年滄桑。這種感受在江南是沒有的。地形一會兒將車子拋到山嶺，一會兒又拋到谷底，耳朵剛舒暢了，一會兒又閉了氣。
　　
　　 ◎五臺山上的“布達(dá)拉宮”
　　 好比到遠(yuǎn)方去，走過了一半路，對另一半就有了格外的期待。
　　 家鄉(xiāng)安徽的九華山自然去過，距離不遠(yuǎn)處的浙江普陀山也曾拜訪過。也就是說四座佛教名山，已到過兩座。所以對山西五臺山就有了覬覦之心。
　　 五臺山是文殊菩薩的道場。道場是有氣場的。從尋找車位始就猜想來這里朝拜的人多得摩肩擦踵。我們進(jìn)了山門，望見的五臺山只不過是橫亙在面前的小山丘。大概是生在此山中，看到相對海拔不過我們家的丘陵的山，不顯峭壁剛勁，只有一種內(nèi)斂與圓潤，像得道的高僧，或腆著肚皮的彌勒佛。
　　 山上沒有什么大樹。高原氣候與堿性土壤對植物的生長過于苛刻，連飛播而生的樹也長得唧唧歪歪的費勁。就這么一塊土地，卻成了菩薩道場，且大度得將喇嘛、和尚、比丘包容于此，相安相處，各不干涉。
　　 依導(dǎo)游安排，我們先到菩薩頂。
　　 菩薩頂坐落在靈鷲山之巔，由成片的廟宇組成。導(dǎo)游說到菩薩頂必須走后門。進(jìn)去以后才知這種走法就像從后往前翻閱一本書，先知結(jié)局，不知開頭。這種閱讀狀態(tài)的好處是，知道了結(jié)果，好從容欣賞前文。但少了一點層層剝筍之妙。從“解脫門”進(jìn)了后院的“五觀堂”，這是僧人就餐的地方。屋內(nèi)四口大鍋，每逢臘八，必升火熬粥。鍋之大有一傳說，一小和尚進(jìn)去洗鍋，由于水滑竟爬不出來，最后放下一個梯子才得以上來。屋外有一座五層八方銅鼎塔，高有十來米，塔檐墜有風(fēng)鈴，微風(fēng)過后，叮當(dāng)悅耳。惟與他處不同的是，銅鼎如球，光滑可鑒，不用說是朝眾日復(fù)一日手撫的結(jié)果。我好奇的撫摩一圈，信口與游人說“男左女右繞一周，功德圓滿不發(fā)愁”，想不到銅鼎立馬圍住了一圈人，轉(zhuǎn)起了圈來。這讓人想起歷代歷朝聚眾的力量，總是借助于神靈。
　　 到了大文殊殿，只見金碧輝煌，香煙繚繞。我撇開人群獨自走向殿前的牌坊，兩根方形石柱，夾住兩根石梁，石梁中間嵌有一石匾。匾上“五臺圣境”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是康熙皇帝御筆親書。牌坊柱石皆有古韻，應(yīng)是歲月留下的痕跡。惟下邊一橫梁透有新色，想必是破四舊年代的“杰作”。那時砸掉了多少好東西上，毀掉了多少古跡，以致許多地方只殘存了一點記憶?？蓻]有物象的記憶容易被風(fēng)吹散，于是各地仿古的山寨貨成了一份嶄新的“遺存”。
　　 菩薩頂滿語的意思是文殊菩薩居住的地方。正如所有寺廟一樣，必定建有供奉釋迦牟尼的大雄寶殿。游眾對此有些疑惑。其實“大雄”是佛的德號，有法力無邊之意。據(jù)凈空大師說，佛、菩薩只不過像現(xiàn)代學(xué)習(xí)的學(xué)位。修道的菩薩比佛的學(xué)位要低一級。如九華山的地藏王菩薩大誓宏愿“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梢娖兴_還沒有到達(dá)佛這個最高境界。
　　 高的東西自然讓人仰視。說起高來，大雄寶殿前的一棵古松就高過了周圍的建筑。樹下的幾方石碑高數(shù)丈，從侵蝕的表面看，至少有幾百年的歷史。旁邊置一大的香爐，所以樹和古碑都沾有煙色。好在東禪院內(nèi)兩座高三米、寬一米的四楞碑，保管良好，不僅不受風(fēng)吹雨淋，四周還圍了一道防護(hù)網(wǎng)。碑上用漢、滿、蒙、藏四種文字刻寫的碑文，是乾隆皇帝的御筆。碑題款“至靈鷲峰文殊寺即事成句”文字，好似顏體，渾厚飽滿卻不乏灑脫。
　　 我們走堂穿室七拐八彎地走到了菩薩頂?shù)那伴T，頓有豁然開朗之感。群山廟宇盡收眼底，白色佛塔聳立山下，紅墻黃瓦掩映在無邊蒼翠之中，構(gòu)成了一幀幀佛國美麗畫卷。我們沿著一百零八級石階緩緩走下，不時擺pose拍照，將階下的照壁上的“佛”、“福”全收鏡頭之中。顫微微地下到山腳，駐足回望，一幅絕妙奇景映入眼簾：平臺之上立著一座四柱三門的木牌樓，恰似張開的龍口；牌樓兩旁豎著兩根高高的旗桿就像豎立的龍角；山門兩邊廂房的紅墻上開的圓形窗戶，正是睜開的龍眼；而那長長的一百零八級石階，則是龍吐出的舌頭。好一幅龍形布局，是無意為之，還是匠心獨運，好像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拜別菩薩頂，讓人不得不感慨其厚重的歷史過往。它始建于北魏孝文帝時期，歷代增修補改，到了清代才初具規(guī)模，并且將原來的“青廟”改為“黃廟”，自此菩薩頂成了清朝皇室的廟宇?？滴趸实巯群笪宕蔚狡兴_項朝拜，乾隆皇帝也朝拜了六次?？梢哉f沒有哪一座廟宇能有如此殊榮。
　　 菩薩頂是五臺上十座黃廟之首。它建筑宏偉，層層疊疊，紅墻黃瓦，金碧輝煌，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像鑲在靈鷲峰上的“布達(dá)拉宮”。
　　
　　 ◎懸空寺
　　 翻越五臺山的北臺，車子或在山腰游動，或在山嶺哼吟。人們透過車窗欣賞著高原上的特有風(fēng)光。陽坡針葉林茂密生長，北坡沙石地草甸稀疏。遠(yuǎn)遠(yuǎn)的有幾只羊或幾匹馬（或是驢）在悠閑地啃著草。草甸上的各色小花，如小家碧玉一般，清新可人。在高寒環(huán)境中，小花雖不能恣意開放，卻成就了含蓄嬌羞之美。人們常說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其實一方環(huán)境成就一方風(fēng)情。
　　 恒山的懸空寺就是在這樣的物候環(huán)境下屹立了千年。
　　 從恒山水庫沿山腳而下，砌有一道百多米長的景墻。懸空寺就隨著車子起起伏伏，在波形墻上若隱若現(xiàn)。拐過彎，懸空寺全貌才凸現(xiàn)在眼前。不錯，是“凸”現(xiàn)。遠(yuǎn)遠(yuǎn)望去，懸空寺就像懸在一幅巨大屏風(fēng)中腰的一尊凸起的精巧玲瓏的玉雕。
　　 我有了立馬登上去的沖動。可導(dǎo)游小姐說，恐高的、血壓高的人等不能上去，若在底下看看，不上去，就省了一百來元。忽悠，絕對的忽悠。只飽眼福，不去體驗，我不如坐在電腦前看風(fēng)景?？磩e人登峰涉水，與自個兒親臨絕對是兩碼子事?？邕^一懸索橋，沿著干涸的河道岸走百余米就到了懸空寺的腳下。
　　 此時坐落在五十米高崖壁上的懸空寺就懸在我的頭頂，它左低右高，重檐相錯，層層延伸。懸空寺是木系結(jié)構(gòu)，橫梁飛挑，樓寺懸立，紅漆涂身，分明是鑲在山崖上的江南式樓臺亭榭。讓人不得不感嘆，建于1400多年前的北魏王朝后期的摩崖建筑還保存得如此完好。導(dǎo)游說，任何木質(zhì)的東西最怕日曬雨淋?？伤虑案呱饺缙量蓳趿胰?，寺后山崖如傘可遮風(fēng)雨，加上此處小氣候干燥、水份小，建材又多是優(yōu)質(zhì)木材且用桐油浸泡的，故今天還能飽嘗此等壯觀之景。
　　 是啊，懸空寺腳下就刻有李白寫的“壯觀”二字。不過“壯”字上面多了一點。導(dǎo)游說名人錯字不能算錯，也許是誤滴了一墨點。其實這大多是后人的附會之作，無非讓人說此處風(fēng)景，比別處“多一點”壯觀而已。
　　 興沖沖往上爬，才感覺到越爬腳越軟。站在那高高的“凸”出的殿閣上，望見底下游人如蟻，心不由得懸到了嗓子眼。有的人擦著走廊的內(nèi)側(cè)，扶著欄桿，一步一顫的往前蹭，比盲人走路還要小心。有的人躬著身子，慢慢往前挪，不僅不敢伸頭俯望，也不敢高聲語，生怕某一個高音將寺驚塌了……讓我想起了《詩?小雅?小旻》中寫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br />　　 我算膽子較大的，將手伸出廊外向人們招手，但我還是牢牢的抱著一根立柱。等抽身回來，發(fā)現(xiàn)柱子竟有些晃動。后來才知道那些柱子根本起不到支撐作用，只不過是緩減人們履危時的害怕心理而已。難怪有民謠說：“懸空寺，半天高，三根馬尾空中吊?！?br />　　 你不得不佩服古人，利用峭壁的自然狀態(tài)，將寺廟的山門、鐘鼓樓、大殿、配殿等各部分巧妙地建造在立體的空間中，并將儒、釋、道三教容在一寺之內(nèi)?！吧萍儆谖铩闭邚姡诤隙嘀钦呋?。懸空寺氣定神閑地觀千年落日雁陣，聽千年寒風(fēng)駝鈴。如今人去寺在，寺在人來。懸空寺就是以這樣特有的氣度獨立于世。
　　 懸空寺/一座玉雕/懸在空中/嵌在山腰/底下的支柱馬尾飄/橫梁將歷史挑；人行其中/勾頭側(cè)走/抓牢扶手/喜悅、激動、新奇、顫抖；寺懸/心懸/生活的平靜/因那一刻悸動。
　　
　　 ◎暮雨游平遙
　　 從大同出發(fā)，走了一天的路，天下著雨，到下午暮靄沉沉?xí)r趕到平遙，本打算投宿，可導(dǎo)游不干，非要玩幾個景點，雨下個不停，大家與導(dǎo)游爭執(zhí)起來，無奈在導(dǎo)游的堅持下，我們作了讓步，答應(yīng)只玩?zhèn)€把景點?？缮狭说谰陀刹坏媚懔?。我們讓導(dǎo)游交給了一位地導(dǎo)，冒雨逛了平遙保持最為完整的縣衙。那個縣衙實在大，功能分明，辦公、生活、讀書的地方也都不錯。當(dāng)然與現(xiàn)代衙門相比，不知遜色多少。地導(dǎo)說，過去的縣令不得帶家眷，現(xiàn)在的官員不想帶家眷，可謂入木三分。在黑乎乎的縣衙轉(zhuǎn)了一圈，感嘆四合院采光不行，但我認(rèn)為昏暗的光線，有利于古人慎思、慎行、慎獨的。
　　 臨近6點了，導(dǎo)游說還要看看“錢莊”，讓我們沾染點財氣。我們一行罵罵咧咧的跟著人流行進(jìn)著。想不到到了錢莊許多人大放的用人民幣換幾張紀(jì)念匯票，到地下金庫游了一趟，并兌了幾個金晃晃的“大元寶”?？傻搅寺糜紊唐返?，大家本能地捂緊了錢袋，只有幾位大姐買了導(dǎo)游推銷的平遙牛肉。這讓人想到，國人對美好未來的期盼，比那幾斤牛肉重要得多。
　　 本來導(dǎo)游想拖點時間讓人堅持不了，容易屈服。無奈大家在多年旅游中煉就了一副金剛不壞身子，百毒不侵，刀槍不入，將裝聾賣傻，拖字訣演繹得淋漓盡致。最后地導(dǎo)終于無處下口，一走了之。第二天我們游古城墻就成了散客，只好跟在別人導(dǎo)游后面“偷藝”。
　　 大家空著肚子有氣無力地回到住宿地，草草地吃了點飯。說起吃飯簡直就是受戒，沒有一片肉，沒有一點油。食之比吃藥還難以下咽。當(dāng)然得到導(dǎo)游的寬慰是，旅游沒有這么好事，實屬正常。好吧，只要景色好，不在肚子飽。好在老漢平時積點腐敗成果還能頂用。瘦子就真正是干靠了。
　　 住宿地是一個北方典型四合院，房間比較簡陋，透過花格窗，看到里面一個炕，炕沿鋪一紅花布墊，上擺一炕桌，炕前有一大紅的雕花木欄，懸著一花紋蚊帳，房子中間吊著一盞紅宮燈，喜洋洋的，給人感覺是新人婚房。掀開竹門簾，推門而入，房間潮潮的，讓人想起江南的梅雨天。
　　 捱到深夜，漸生睡意?？蓪⒛浅钡灭と?，重如疙瘩的棉被蓋在身上，人比什么時候都清醒。索性讓自己去想童年漿過的被子，香香的，伴有陽光的味道……想著想著不覺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奇怪的是竟夢到了平遙的古城頭，等早上真的去游觀，竟與夢中別無二致。才知天下之城，皆出一類。
　　
　　 ◎喬家大院的“聯(lián)”
　　 山西晉中盆地的喬家大院，因電視劇《喬家大院》的拍攝而享譽天下。在驕陽如火的正午，我們抵達(dá)喬家堡村。穿小巷，走胡同，折進(jìn)一高門，就進(jìn)了喬家大院。這與到鄉(xiāng)村的高門大戶家走親戚沒有什么兩樣。
　　 喬家大院跨越兩個世紀(jì)。曲徑回廊，雕梁畫棟仍保存完好。院中有院，門里有門，無不顯示著曾經(jīng)的家庭曾有過的富足與輝煌。想不到的是，這個富足與輝煌，只有苦心孤詣的勤勉，沒有資本積累的血腥。我們想透過這些墻頭磚雕，尋找一點端倪，但這些有形之物被歲月淘洗而經(jīng)年翻修，找不出半點故事，只能在喬家大院的“聯(lián)”中找一些精神遺存。
　　 我沒有去數(shù)喬家大院到底有多少副對聯(lián)，但每讀一聯(lián)，總讓人若有所思，頷首稱是。
　　 迎門的對聯(lián)“子孫賢族將大，兄弟睦家之肥”，是李鴻章擬書的。相傳大清庫虛，軍備無足，喬家鼎力相助，解了李鴻章的燃眉之急，李自然投桃報李，欣然擬聯(lián)。李鴻章聯(lián)中的關(guān)鍵詞是“賢”和“睦”，賢是族大的原因，睦是富足的根源。想當(dāng)初喬家沒有為富不仁，而是富不驕奢，賑濟窮困，沒黔敖嗟來之食，無馮諼市義之心。賢名遠(yuǎn)播，族大家興。兄弟不鬩墻，長幼不僭越，一家和睦，家哪有不富裕的。李鴻章此聯(lián)高度概括了喬家興盛的核心點。
　　 再看磚雕百歲圖照壁上的對聯(lián)“損人欲以復(fù)天理；蓄道德而能文章”。這是與李鴻章同時代的晚清名人左宗棠所作。此聯(lián)從人的修為出發(fā)，指出行事要依乎天理，順應(yīng)規(guī)律，要節(jié)制個人欲望；要加強道德修養(yǎng)，積善成德，方能做出人生的大文章。此聯(lián)意義可謂深刻。人的墮落和消亡并不是偶然的，往往與欲望的放縱有關(guān)。攢錢好比針挑土，花錢猶如浪淘沙。你花天酒地，你暴殄天物，你為富不義，你涉黑吸毒，縱有千萬貫，終有揮盡日。只有違法事不做，逆德事不為，你的富貴生活才能保持得更久遠(yuǎn)。
　　 一座房子本沒有什么好看的，無非是多個院落的組合疊加，無非是一點故事的附會和渲染。但喬家大院的聯(lián)，著實值得玩味。同行的兩位女老師，竟掏出了小本子，將聯(lián)句一一記下，說是教育自己正讀書的小孩。讓人不得不感嘆，現(xiàn)行教科書的缺憾。
　　 喬家大院門門有聯(lián)，聯(lián)聯(lián)有味。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喬家主人室內(nèi)的一副聯(lián)。“惜食惜衣非為惜財原惜福，求名求利但須求己莫求人?！笔前。?dāng)小孩子提出不當(dāng)購買需求時，我們不想很快滿足他們，不是吝嗇小氣，不是守財奴，而是惜福。一粥一飯當(dāng)思來之不易，一絲一縷恒念物力維艱。一個“惜”，幾人懂得。就如杜牧所寫的“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沒有惜福，秦國的禍自然就來了。我從不反對名利的正當(dāng)所求。名是羞恥心，利是驅(qū)動力。適度的名利追求對一個人的人生有積極影響。但不能沽名釣譽，不能名利當(dāng)頭，也不能被名利所累所困。名利從來都是躲在汗水的背后，當(dāng)汗水流得一定程度，名利自然隨之而來，所以說求名求利不如求己。那種形象工程所換得的名，會因建筑的倒塌毀于一旦；那種見不得陽光的利，會因廉政的深入蕩然無存。不能取的絲毫莫取，不能得的半點不要。要的是實至名歸、心安理得。
　　 聯(lián)是濃縮之理，理是處世之道。雖然“畫棟雕梁也會成為曠野上遺棄的、被嚙啃凈盡的荒涼的骨骸”，但道理與精神永不泯滅。慶幸行走三晉大地即將結(jié)束時，讓疲憊的身心得到了“聯(lián)”的洗禮。
　　 讀千卷書腹自氣華，行萬里路心比天高。讀書行走，一生之求，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