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承】謊言測試儀(小說)
一
小占,身為公司的一名基層年輕女藍領,在這看似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天,接到了一個特殊得令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任務——帶著公司新研發(fā)的謊話測試儀到大街上找1000人進行測試,并撰寫詳細報告。
接到任務后的小占,心情沉重而復雜。她緩緩地邁出公司大門,踏上了歸家之路。天空陰沉沉的,恰似在呼應著她此刻的心境。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每個人皆有自己的目標與故事,然而小占卻感覺自己好似迷失在了這喧囂的城市之中。
她一路走著,腦海中的思緒如潮水般翻涌。公司效益每況愈下,裁員的陰霾籠罩著每一個員工。她深知自己決不能失去這份工作,家中的狀況讓她毫無退路。弟弟尚在大學就讀,每年不菲的學費和生活費,皆是一筆巨大的開銷。父母身體欠佳,時常需要購藥治病,家里的經(jīng)濟重擔幾乎全然壓在了她的肩頭。
她不停思忖著,如果自己不幸被裁員,那家里將會陷入怎樣的困境?弟弟的學業(yè)是否會因此受到影響?父母的病情會不會因無錢買藥而加重?這些問題如洶涌的潮水一般,不斷地涌上心頭,令她感到焦慮與無助。
路過一家商店,櫥窗內的商品琳瑯滿目,但小占卻無心觀賞。她只覺得自己仿佛被生活的壓力緊緊捆綁,難以掙脫。她的腳步愈發(fā)沉重,每一步似乎都承載著千鈞重擔。
路邊的樹木在風中搖曳,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仿佛也在慨嘆著生活的艱辛。小占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與擔憂,她不曉得自己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困局,只能默默地告誡自己,務必要努力完成這個任務,保住自己的工作。為了家人,她必須堅強地直面一切。
在這歸家的途中,小占的內心被種種復雜的情緒交織纏繞,她深感前路迷茫,但又不得不毅然決然地走下去。
夕陽的余暉傾灑在街道上,將小占的身影拉得老長。她的腳步沉重且緩慢,仿佛每一步都需要耗盡全身的力氣。路邊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為小占的遭遇而唏噓。
小占抬起頭,望著天空中漸漸消逝的晚霞,心中涌起一陣悲涼。她不清楚自己的未來究竟會怎樣,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住生活的重壓。但是,她明白自己絕不能放棄,為了家人,她必須堅韌地應對一切。
小占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向前邁進。她的身影在夕陽的余暉中顯得格外渺小,但卻又充滿了不屈的力量。
二
第二天一早,小占帶著謊話測試儀,滿懷信心、精神抖擻地來到了大街上。小占手中的謊話測試儀,外觀獨特,極為引人注目。其主體是一個黑色的盒子,上面鑲嵌著各式閃爍的指示燈和按鈕。盒子一側伸出一根細長的金屬探針,宛如一只靈敏的觸角,能夠精準感知測試者的心跳與呼吸。在盒子頂部,有一個小小的屏幕,清晰地顯示著測試的結果及相關數(shù)據(jù)。整個儀器看起來神秘且充滿高科技感,令人不禁對其功能產生好奇,同時也抱有一絲懷疑。
按常理來講,有如此新奇的物件在手,四周理應人滿為患。然而,殘酷的現(xiàn)實卻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瞬間將她從熱情高漲的狀態(tài)打入了冰冷的谷底。幾乎沒有人愿意為她駐足,更別提對這個外觀奇特的儀器產生興趣了。人們只是投來懷疑的目光,便匆匆離去。這讓小占備受打擊,任務仿佛在眨眼間就陷入了絕境。
為何會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原因在于小占的誠實——她如實告知測試結果將錄入個人征信系統(tǒng)。盡管公司一再強調只是用于收集資料,不會對測試者的生活造成負面影響,可又有誰會輕易相信呢?
在無比苦惱和失落之際,小占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自己在公司的基層經(jīng)歷。她每日辛勤工作,卻始終默默無聞。而此次任務的由來,正是領導期望通過大規(guī)模測試來進一步完善謊話測試儀。小占仔細盤算,1000人的測試目標,如果一天按百人計算,需要十天才能完成,可領導卻要求她在三天內達成,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平均每天要測試333人,一天工作10小時,每兩分鐘就得測試一人,這簡直難如登天!她帶著沉重的壓力來到了人員密集的大街上。
起初,聽聞是謊話測試儀,圍觀的人興趣濃厚,但當他們得知測試結果需錄入個人征信系統(tǒng)時,一個個都嚇得遠遠躲開,只愿作壁上觀。
比如那位西裝革履的上班族,原本饒有興致的表情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緊張與不安。他暗自思忖:“這要是錄入征信,往后貸款、辦信用卡都可能受影響,萬萬不能冒這個險?!庇谑谴掖译x去,還不時回頭張望,深恐被牽扯其中。那位年輕的學生,臉上寫滿了驚愕與懼怕,他心中暗想:“天哪,要是因此影響到我的前途可如何是好,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fā)生?!币贿厰[手一邊慌亂地跑開,心跳急速飆升。上了年紀的大爺,原本好奇的眼神變得憂慮重重,他心里嘀咕:“哎呀,這可不行,我這把老骨頭可不想因為這個惹上麻煩。”一邊搖頭一邊嘆息著緩緩離開。那位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士,原本好奇的目光立刻變得銳利無比,心中滿是嫌棄:“哼,這種會影響征信的事我才不參與呢,萬一有什么差錯,我那些名牌包包和衣服可就買不成了?!彼戎吒焖匐x去,背影都透著高傲。外賣小哥聽到后,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心想:“我可沒時間在這耽擱,萬一耽誤了送餐,那可就糟糕透頂了。”毫不猶豫地加速騎車離開。那位帶著孩子的媽媽,溫柔的臉上滿是謹慎,心里想著:“不能讓孩子接觸這些可能存在風險的事情?!壁s忙拉著孩子離開,孩子則滿心好奇與不舍,還一直回頭望著那個奇怪的儀器。小占目睹這些人的反應,心中的愁緒愈發(fā)濃重。
此外,還有一位打扮時尚的年輕女士,踩著恨天高,身著緊身連衣裙,一頭大波浪卷發(fā)隨風飄動。她原本正好奇地打量著儀器,聽聞涉及征信,精致的臉上立刻露出一絲嫌惡,旋即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遠了,那高跟鞋的聲響仿佛在宣泄著她的不滿。一個外賣小哥,身著黃色的外賣服,頭戴頭盔,行色匆匆,路過時聽到后也是立馬加速騎車離開了,只留下一陣疾風。一位帶著孩子的媽媽,身著休閑裝,拉著孩子的手,趕忙把孩子拉到一旁,溫柔地對孩子說:“咱別湊這熱鬧?!比缓髱е⒆与x開了,孩子還不時地回頭張望。
面對如此冷清的場面,小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開始思考怎樣才能吸引更多的人來參與測試,從而順利完成任務。她意識到,僅僅依靠儀器的外觀和功能遠遠不夠,還需要探尋一種更為有效的宣傳方式。她再次陷入了沉思。
三
晚上回到家,小占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倒在床上,連吃飯的心思都提不起來。然而,她卻怎么也無法入睡,在床上翻來覆去,身體扭動的模樣活像在煎一張大餅。
這一天,前來參與測試的人屈指可數(shù),望著那冷清的場景,小占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照這樣緩慢的進度,她無論如何也沒法完成任務。一想到單位那個令人厭惡的光頭上司趙光光,她便感到一陣煩悶。
趙光光原名趙光明,只因頭上無毛,被同事們在背地里戲稱“趙光光”,甚至有人將他的頭頂喚作“光明頂”。他對此毫不在乎,唯一在意的是上級領導對他的態(tài)度。每次領導對他干咳兩聲,他都會緊張萬分。他會在心里反復琢磨領導的意圖,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或者是領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給他。有時,他甚至會因過度緊張而整夜失眠,在床上輾轉反側思考著領導的干咳聲究竟意味著什么。
有一回,領導在會議上對他干咳了兩聲,他立馬緊張起來。會議結束后,他匆忙跑到領導的辦公室,詢問領導是否有事情要交代給他。領導看著他那緊張的樣子,笑著說:“沒什么事,就是嗓子有點不舒服。”趙光光這才松了一口氣,可他心里還是有些不安,擔心領導會因他的表現(xiàn)而對他有看法。
還有一次,領導在走廊上對他干咳了兩聲,他又開始焦慮不安。他想了又想,覺得自己近期的工作表現(xiàn)還算不錯,應該不會有問題。但他還是放心不下,于是又跑到領導的辦公室,詢問領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給他。領導望著他緊張的模樣,有些無奈地說道:“真的沒什么事,就是嗓子有點癢?!壁w光光這才放下心來,可他心里依舊有些疑惑,不明白領導為何會對他干咳兩聲。
趙光光是個典型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肚子猶如扣著一口大鍋。他家中有美麗的老婆,還有一雙快樂的兒女,卻絲毫沒有收斂自己的行為,見到漂亮女同事就想動手動腳。他不僅極度好色貪婪,那光溜溜的頭上只有可憐的幾縷頭發(fā),還總是軟趴趴地勉強搭在上面,風一吹或者動作稍大一點就會滑落下來,既滑稽又可笑。
而這個趙光光,從幾年前見到小占的第一眼起,就一直心懷不軌地覬覦著小占的美色。那雙色瞇瞇的眼睛總是在小占身上來回掃視,讓小占渾身不自在。小占心里對他的這些心思清楚得很,可她卻也不好明確拒絕,畢竟自己還要在這單位工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平時在工作中,小占除了必要的工作事務會與他聯(lián)系之外,一旦趙光光試圖聊到私人生活方面的話題,小占就會像驚弓之鳥一般迅速回避。
記得有一次,小占正在辦公室整理文件,趙光光突然走了進來。他假借詢問工作的名頭,緩緩地靠近小占。小占本能地往后退,可趙光光卻得寸進尺,竟然伸手想要摸小占的頭發(fā),嘴里還說著一些令人作嘔的話語。小占驚恐地側身躲開,趙光光的手撲了個空,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但很快又換上了那副虛偽的笑容,然后若無其事地離開了辦公室。從那以后,小占對趙光光更是充滿了警惕和厭惡。
可今天這種狀況,小占不禁在心里暗暗思量,說不定就是趙光光在故意“考驗”自己呢,是不是他故意在測試上動了手腳,好讓自己完不成任務,然后他就有理由對自己下手了。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小占咬著牙在心里暗暗發(fā)誓。
四
小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她驀地想到了一個所謂的“好辦法”——以“畫大餅”的形式吸引他人參與測試。雖說此舉或許能迅速達成任務,然而這也意味著她得隱瞞諸多關鍵信息。她打算換個熱鬧的場所來推行這個計劃,對于測試結果會上征信一事更是只字不提,至于那誘人的豐厚獎品,她壓根無法確定能否兌現(xiàn)……
她深知自己即將要做的事純屬撒謊,內心備受折磨。這行為實在太過冒險,萬一……她不敢繼續(xù)深想。但此刻,除了冒險一搏,她還能有何辦法?最令她糾結的是,一直以來,她都是個從不撒謊之人。
小時候,母親常教導她做人務必誠實。猶記得有一回,小占與小伙伴玩耍時,不小心弄壞了鄰居家的一個小玩具。當時的她滿心懼怕遭責罵,便企圖偷偷隱瞞??赡赣H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溫柔地拉起她的手,告知她誠實最為重要,犯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認錯誤。于是,小占鼓足勇氣向鄰居致歉,并獲得了原諒。自那以后,誠實猶如一顆種子,深深扎根在她的心底。
可如今,為了生活,為了保住這份工作,她卻不得不違背良心說謊。她不停地在心底追問自己,如此行事究竟是對是錯。一方面是現(xiàn)實的重壓與利益的誘惑,另一方面是內心深處的道德底線,她感覺自己仿佛被兩股強大的力量拉扯著,痛苦且無奈。她緊咬嘴唇,于心中默默嘆氣,全然不知自己這樣做會引發(fā)怎樣的后果,可眼下,她似乎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去施行這個充滿謊言的計劃。
小占眉頭緊蹙,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子的一角,似乎在尋求某種慰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許迷茫與無助,她不清楚自己這般作為是否正確,也不曉得自己能否承受住內心的煎熬。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小占的臉上,使她的面色顯得愈發(fā)蒼白。她的思緒漸漸飄遠,憶起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她不知道倘若他們知曉自己在說謊,會作何看待自己。她懼怕失去他們的信任與尊重,可又不知該如何應對眼前的困局。
小占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寬慰自己,這僅僅是一個暫時的難題,只要能完成任務,保住工作,一切都會好轉。她堅信自己定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也相信自己必定能夠堅守住道德底線。
小占閉上眼睛,竭力讓自己入睡。她明白,明日還有眾多事務等著她去處理,她必須保持充沛的精力和良好的狀態(tài)。她在心底默默祈禱,期望自己能夠順利完成任務,也盼望自己能夠得到家人和朋友的理解與支持。
五
這一晚,注定是個難眠之夜。小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毫無半點睡意。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出明日測試的種種場景,內心被焦慮與期待交織纏繞。為能盡快積攢人氣從而完成任務,她毅然決定在半夜開啟直播。
小占打開手機,進入直播平臺。平日里她鐘愛唱歌,直播間通常會有幾百個粉絲,只是今天嘗試新內容,不知效果究竟如何。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好自身狀態(tài),而后微笑著面向鏡頭,開始介紹起這臺謊言測試儀的妙處。
“親愛的朋友們,大家好!歡迎來到我的直播間。今日我要給諸位介紹一款極為神奇的產品——謊言測試儀?!毙≌嫉穆曇羟宕鄤勇牐瑵M溢著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