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韓城市板橋鎮(zhèn)孫家?guī)X有一座山叫“蝎子山”。有人說：“如果坐上滑翔機從空中俯視，你可以看見這座山的形狀很像是一只蝎子，馬柏樹是蝎子頭，明初興建的北宋糧倉‘清涼寺’是蝎子頭前邊合住的兩只鉗子?！毙由砩?，綠綠蔥蔥，景色非常優(yōu)美，是一個原生態(tài)的好景點。尤其是蝎子尾巴，輕輕一甩，一個彎兒，于是，綠山環(huán)抱，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清泉石上流……
　　 2021年7月14日，我和蔡海鵬、孫宏恩兩位老師，還有貴萍妹妹四人一起驅(qū)車，奔赴孫家?guī)X，要尋找蝎子尾巴。
　　 路上，我們談起清涼寺，談起馬柏松，談起神泉，談起藏嬰洞，談起杜民耀老師。孫老師說杜老師已經(jīng)不在了，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
　　 認識杜老師是2017年11月的一天，吉春老師帶領(lǐng)韓城喜歡歷史文化的十位老師，到板橋鎮(zhèn)孫家?guī)X尋找藏嬰洞。杜老師是接待人之一，也是領(lǐng)路人。
　　 杜老師中等身材，微瘦，方臉盤，眼睛不大，架著一副近視眼鏡，上身一件寬松的淺藍色西裝，下身一條黑褲子，一雙深顏色的運動鞋，顯得樸實，憨厚，還有些深沉。
　　 當時，杜老師領(lǐng)著老師們順著羊腸小道，穿過荒草刺條。期間你拉我拽，你推我扶，一邊小心翼翼地行走，一邊聽杜老師講解程嬰帶著小趙武，在這里怎么生活怎么習武。神泉邊、藏嬰洞內(nèi)、平安樹旁，干凈，整潔。
　　 宏恩老師說，杜老師的爺爺活了100歲。他在世的時候經(jīng)常講起有關(guān)藏嬰洞的故事。還說杜老師的愛人說她有一次夢到了趙武，還說杜老師說他雖是普普通通的農(nóng)民，但他認為保護藏嬰洞是他們?nèi)胰说奶炻殹?br />　　 曾經(jīng)關(guān)注過杜老師的微信朋友圈，他在各個平臺發(fā)表過關(guān)于趙氏孤兒的不少文章，可以說他一直都在不斷調(diào)查研究，實地考證，并且堅持不懈。還可以這樣說，對于藏嬰洞的宣傳，杜老師是最盡心的一位老師。
　　 杜老師也經(jīng)常邀請一些喜歡歷史文化的人去藏嬰洞考察。有時候幾個，有時候十幾個，去了一批又一批。每次不管多少人，杜老師都要請大家到他家里吃飯。她的愛人搟了手工面，豆角南瓜菜。當端著粗瓷大碗坐在他的客廳沙發(fā)上，或者院子臺臺上，香噴噴地吃著燃面的時候，自然會感覺到農(nóng)村人的樸實、善良、熱情、厚道。飯后，杜老師還把他多年收藏起來的關(guān)于藏嬰洞的歷史書籍拿出來，整整齊齊地擺了一茶幾，讓大家觀看。
　　
　　 三
　　 清涼寺，就在村邊道路的左邊。這次經(jīng)過，看見門上掛著一把鎖。鎖上，銹跡斑斑。顯然，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人打開過。
　　 ”蝎子尾巴”和藏嬰洞不是一個方向，蔡老師說，既然到了這里，就再去看看神泉，看看藏嬰洞。于是，車子停在了分叉路邊，步行去藏嬰洞方向。
　　 通向藏嬰洞的羊腸小道鋪了水泥路，大概有60公分寬。野草，從水泥路兩旁的土地伸向空中，整個水泥路面被綠草覆蓋。要經(jīng)過，必須用手撥動、扶起。山丹丹花，鮮紅在綠草當中，給人一種精神，一種力量，同時也是一種膽量。
　　 這里很靜，靜得有些陰森。遠遠望去，周圍的山巒一個接著一個，山上的野草植被，或密或稀，或高或低，肆意生長，自然瀟灑。突然覺得，要是一個人來到這里，還真的很是害怕。像我，絕對不敢。我會覺得有狼，或者有老虎，或者有野豬?；蛘吒Z出來一只野兔，我也會被嚇個半死?；蛟S會有蛇，卷縮在綠草叢中。現(xiàn)在想想那個年代，為什么程嬰帶著小趙武能在這里藏了十多年。
　　 孫老師走在最前頭，他開道，我和貴萍在中間，蔡老師斷后。我給貴萍妹妹拍照，帶上山丹丹花，美了眼，暖了心。
　　 孫老師邊走邊用手指著前面藏嬰洞上頭的山頭說，你們看那像不像一只昂著頭的老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還真像是一只老虎，蹲坐在藏嬰洞的上邊，昂揚著頭。于是我問，你們說是先有了這只老虎，還是先有了藏嬰洞？最后的結(jié)論是，應(yīng)該先有藏嬰洞，然后再有老虎。因為趙武就是一只老虎。
　　 我想，任何歷史故事，都會夾雜著個人的思想在中間。
　　 神泉被野草包圍了，似乎有些找不到。孫老師來過多次。他撥開茂密的草叢，終于看見了那塊石頭，石頭上隱隱約約楷書的“神泉”兩個字，已經(jīng)沒有了大紅的印跡。石頭下面的雜草縫隙中，露出瑩瑩泉水。水聲默默，但清亮亮的。
　　 水泥路面延伸到神泉處，就消聲匿跡了。
　　 孫老師說，這個水泥路是杜老師自己出資并親手鋪的。只是，他還沒有鋪到藏嬰洞，就已經(jīng)累倒了。如果他人在的話，水泥路會一直鋪到藏嬰洞口的。
　　 藏嬰洞依然平靜在老虎的身子底下，或者說，老虎一直以來，都在守護著他曾經(jīng)的家園。只是風化了的山石，有零碎的石頭落下，沒有人打掃的洞口，長了許多雜草。
　　 平安樹仍舊安詳在那里，樹的周圍被野草包圍。樹上的紅綢帶經(jīng)過風吹雨淋，沒有上次來時候那么鮮艷。有多長時間沒有人來過此地,只有樹知道。
　　 孫老師說，如果杜老師還健在，平安樹旁邊一定不會有這么多雜草肆意生長。
　　 “千年平安樹”的那塊牌子，依然醒目在樹干上。和煦的陽光透過樹的縫隙，撒在我的身上。這個時候，我似乎稍稍覺得，有了些許的輕松和溫暖。
　　 杜老師，他人走了，但他的善良、樸實，他對歷史文化的熱愛，對家鄉(xiāng)的那份熱愛，讓人永遠懷念。
　　
　　 2021年7月14日